湯暖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蕭遙的植物畫已經融入了屬于她本人的感情,她和其他植物科學畫的畫師是不一樣的。”
她還曾為那幅蔥蓮淚流滿面。
金先生伸手摸上湯暖的臉蛋,聲音磁性誘人,“那是她的靈魂,干凈、透徹、脆弱和堅韌她往后,最多也只能這樣周而復始地在呆板的植物畫上注入同樣的感情了。比起你,她的靈魂雖然深刻,但也太無趣了。”
湯暖如同醍醐灌頂,是啊,那是蕭遙的靈魂,蔥蓮被注入了蕭遙的靈魂,所以才格外深刻。
可是當有一天,這些沒有了呢
即使有,那也只能日復一日重復同樣的靈魂同樣的東西,很快會讓人厭棄的。
再說,植物科學畫,實在太限制人的思想了
湯暖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金先生看著她明媚的笑顏,一把將人抱起扔在沙發上,壓了上去,“來吧,我再給你靈感。”
蔣石頭開車回去的路上,發現楊閱自從打了一拳之后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便試探著問,“楊閱,你沒事吧天下何處無芳草,你也不要想太多。”
“沒事。”楊閱頹然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是我錯了,是我咎由自取。”
他以為她是個單純天真的女孩,他以為她最多只是有些作,為此他還冤枉了另外一個女孩,說了不少難聽話。
今天的羞辱,或許就是報應。
雖然安慰自己這是報應,但楊閱還是很難受。
如果不想在一起,為什么不說清楚呢
蔣石頭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好,楊閱今晚見到的聽到的,委實有些傷自尊。
高原地區的天氣已經開始冷下來了,樹林被染成了斑斕瑰麗的色彩。
蕭遙仍舊早出晚歸,抓緊一切時間把結果的植物畫下來。
周槐跟著蕭遙,看看蕭遙,看看四周斑斕的山色,心中無限喜悅。
金烏西墜,四周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金色。
蕭遙再這樣的光線下,不好再畫,便停下筆。
周槐側著臉看她,看著夕陽在她白玉一樣的臉上染上金色,染出沸騰而溫暖的生命力,忽然開口,“那時,你看到的是什么花”
蕭遙愣了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輕輕地說道,“是多刺綠絨蒿。”她輕輕笑了起來,腦海里閃過那株怒放的多刺綠絨蒿,“多刺綠絨蒿花瓣的顏色很藍,很亮,仿佛要與天空比試誰更藍一些。”
周槐深深地看著她在夕陽中的笑容,輕聲道,“你現在就是那株多刺綠絨蒿。”
美得他想把這樣的她畫下來,一輩子珍藏。
蕭遙一下子笑了起來,“謝謝你,我很喜歡你這個比喻。”
周槐看著她明亮的笑容,也笑了起來,
“或許那些多刺綠絨蒿在幾百萬年前,也是嬌小瘦弱的花兒,后來地殼變動,它們的生長地變成了高山流石灘,又或者是鳥兒銜來的較弱品種,落地流石灘之后,逐漸變成如今根莖葉粗壯,莖葉上長滿刺的模樣。”
蕭遙聽了,心中一動,漸漸收起笑容,沉思了起來。
周槐也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道,“我想學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