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的眼睛模糊了起來,她伸手擦了擦眼睛,當眼睛重新清明起來時,她站起來,飛快地去洗漱,隨后開始坐下來翻醫書,琢磨這次時疫。
她相信,蕭平一定會堅強起來的。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與其將時間拿來感傷,不如拿來研究病情呢。
若能研究出來,不但可以自救,還可以救下許多病人。
蕭遙沉浸在整理出來的時疫冊子里,一點一點地斟酌和修改藥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旁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蕭遙抬頭,看到祁公子,心中恐懼一閃而過,馬上道“出去”
祁公子站在門口“我只是想看看你。”
蕭遙道“你看到了,趕緊走。”見祁公子不肯動,便惱怒了起來,“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讓你走,你沒有聽到么你非要染病,才顯得出你的偉大么”
祁公子看著她,腳步動了動,伸出手,似乎想上前摸摸她,可是在蕭遙的目光中,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蕭遙“告訴我,你現在的病情。”似是擔心蕭遙撒謊,又加了一句,“不許撒謊。”
蕭遙道“你去找孫大夫,告訴他,我的猜測屬實,他便會告訴你。”說完再次驅趕祁公子。
祁公子抿了抿唇,走了。
過了不知多久,帳篷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香草和寶生帶著哭腔的聲音“娘子他們是騙人的的,是不是你昨兒還說,你只是輕癥,吃藥便能好轉的,你昨兒說過的。”
蕭遙坐在里頭,道“別哭,有空哭不如多給我多送藥材,時刻將新的脈案送過來,讓我好生琢磨琢磨,興許能琢磨出可以治病的藥呢。”
香草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我聽娘子的,娘子一定要好好的。老爺太太去了,老太爺也去了,我便與娘子相依為命,娘子可不能拋下我一個人。”
蕭遙聽得心酸,忙壓下喉嚨的酸意,揚聲答應。
韓半闕聽香草提起從前的事,也忍不住想起從前的蕭遙。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若注定要發生今天這一切,還不如讓蕭遙永遠是從前那個驕縱的蕭遙呢。
最起碼,那樣,她便能好好活著。
頭一次,他知道什么叫無力,遠比當年知道薛柔進宮為妃時更無力。
鄭公子一拳砸在石頭上,石頭瞬間粉碎了,他扭頭看向孫大夫,目光很快又慢慢地,從孫大夫身上移到其他大夫身上“為什么只有她得病”
孫大夫難過地道“我們也曾討論過這個問題,興許是蕭大夫是女子,身子骨較一般人弱些。”
香草哭道“我們娘子自老太爺去了之后,便顛沛流離,身子骨自然不好的。季姑娘說是照顧娘子,可是眼看著娘子愛吃那些沒營養又傷身的,從來不阻止,反而讓娘子多吃那頭白眼狼,下次叫我見著了,我還是要打腫她的臉。不對,若姑娘有什么好歹,我要她償命”
一直沒有出聲的祁公子忽然喝道“閉嘴”
香草滿臉的淚,抬頭看了祁公子一眼,又低下頭輕聲抽泣。
鄭公子則輕笑起來,只是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道“打腫她的臉,倒也不難。”
韓半闕木然地站在帳篷前,看著有些破舊的帳篷,忽然很想很想看一看里頭那個女子,也不用干什么,只是看一眼。
此時此刻,她是否也如同其他病人那般,滿心彷徨
或者,聽到香草的話,想起從前,也滿心難過
這時蕭遙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我說,你們與其有時間在我這里難過,不如好生去工作,盡快將脈案以及各種藥材送過來,好讓我為自己和其他病人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