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不算熱鬧的街道。
混雜著人類社會現代文明以前臟亂差的氣息,街道上的所有事物都顯得黑漆漆的,有些污糟。
比如街邊的那個賣報男孩,他穿著一身破布縫補成的衣服,布塊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痕跡,因為積珂已久所以很難判斷這片黑色到底是什么
但這條街上也有體面人,比如那個賣報男孩迎上的那位紳士。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燕尾服,戴著金絲的單邊眼鏡,看見這個臟污的小孩迎上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杖,他在揮舞手杖時,顯然不是為了單純嚇唬對方,也完全沒想過是不是真的會打到對方身上。
但那男孩顯然已經身經百戰,一邊吆喝著“真的不來一份今天的報紙嗎”一邊像條滑得不沾手的泥鰍一樣從那胡亂揮舞的手杖下跑過去了。
那位紳士最后瞪了眼已經在他身后的賣報男孩,轉身離開,并沒有發現對方從他手杖下跑過時,順走了他口袋里的一枚銅幣。
“偷盜技能點加10”
“經驗值加10”
“恭喜你升級了,當前等級v9,升級獎勵白面包x1,通用貨幣x10已發放至背包,請及時查看”
“”
“任遠,你真是有一雙靈巧的雙手。”
很多人曾經這么對任遠說過,教他魔術的老師,看他表演的人,他們總是驚訝地贊嘆“真是令人過目不忘的技藝。”
現在,這雙如蝴蝶般靈巧的手和令人過目不忘的技藝卻用在了從路過的人身上竊取物品身上。
如果剛剛那位紳士多花些心神注意,就會發現這個滑不溜手的小泥鰍和他平時碰上的纏人小孩不同,那些孩子會用眼里的狡黠偽裝自己的恐懼,而剛剛那只小泥鰍,藏在團成一縷一縷的劉海下的,雙眼里只有全然的冷靜和考量。
任遠在這條街上賣出了剩下的報紙,收好零錢往“家”走。
他的新“家”是下水道附近的一排聯屋中的一間,奇怪的味道直往人腦門里鉆。
任遠還記得自己第一天在這里醒來時干嘔了多久,他當時絕對想不到,僅僅只是半個月后而已,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周圍的環境。
他走進屬于自己的那間屋子,平靜地把桌上的黑面包塞進床底下,雖然黑面包硬得像木頭,味道也像,但它也是珍貴的食物,不能因為今天暫時有了系統獎勵的白面包浪費。
“二,四,六十六十八二十。”
他嘴里叼著蓬蓬軟軟的白面包,手上反復清點了兩遍系統獎勵的通用貨幣,長舒了一口氣。
“終于夠了。”
事情要從半個月前開始說起。
任遠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畫面,是從高處墜落時看到的驚恐的人群,不知道是因為他下墜得太快,還是那些人就有這么驚嚇到扭曲,他看到的畫面更像是許多抽象的吶喊合集。
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在表演時失手,一失手就失了個大的,直接把自己作進了地獄。
嗯,他覺得地獄可能都比下水管道強。
他再次睜開眼時,或者說,他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翻起身來靠著床沿一陣瘋狂干嘔那種獨特的,下水道才會有的,各種腐爛味混在一起的味道讓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本能反應。
等他終于艱難地習慣了一些,他靠在墻上閉目回神,也就是在這時,他發現自己的腦海中多了點什么。
那是一個系統,更準確一點說,游戲系統。
左上角的人物形象清晰地勾勒出了他現在的樣子,一個臟亂的小毛孩子,右上角的職業處則寫著“竊賊”,下方則是兩條經驗欄并行,一條是人物經驗,另一條是偷竊技能經驗。
任遠愣了一下,他偶爾也會看網文,自然知道帶著游戲系統穿越這種套路,只是他面色有點古怪,這個系統的目標難道是讓他成為什么“偷王之王”嗎
他忍不住捂住了臉,這個人生目標,感覺有點糟糕啊
但是他倒沒有清高到完全不碰這個系統,再怎么樣也是個金手指。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循著這具身體貧瘠的記憶摸到了這片聯排房所有孤兒的“老大”的院子。
他們排著隊領好報紙,然后去街上叫賣,如果能全部賣出去,報酬則是兩根黑面包,足夠他們填飽一天的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