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般的相遇,好像太平淡了。
黃壤停下腳步,好歹是久別重逢,似乎應該花些心思。
她按捺住心頭思念,將那些浪漫口口、風花雪月回想了一遍。然后她找了個水邊,打算精心梳洗。衣裙不能是淺金色。但最好有點關聯。
黃壤正考慮衣衫的顏色,突然身上衣衫便化作水綠。黃壤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一身裙衫,竟然已經與水同色。
自己到底變成了什么修為好像很是強悍啊她心中不安我別是成神了吧
但是,這隨心所欲變裝的能力真是太方便了
她不斷更改著身上裙衫,最后給自己選了一套黑色紗裙。紗裙上身緊貼著身體,勾勒出曲級曼妙。而下擺層層鋪疊,絲線摻鱗片,若黑夜里撒落了星河萬千。
她欣賞片刻,又重梳發鬢,戴上黑色扇形的發飾。
這一身衣衫,不是她平常的衣著。但曾經第一秋推著她逛上京的時候,在留仙坊試過。
黃壤左右觀賞,十分滿意。
于是,她來到了未完工的神女祠外。明明先前還閑庭信步,但轉眼之間,她便一臉驚慌。她提著裙角,沖進祠中,跌跌撞撞地找地方躲藏。
似乎就在祠外,有什么人正在追趕
祠中別無藏身之外,她只能躲到神像之后。
神像沒有上色,灰白色的神女卻已經成形。黃壤抬起頭,正對上那個埋頭雕刻的人。
對看看我,看看我
在視線交匯的剎那,她滿心喜悅。第一秋,你終于又看見我了啊
第一秋果然看見了她。
黃壤挑了個光線最佳之處,以他的角度,定然能看見她的輪廓。似曾相識的女子,穿著曾經試穿過的衣裙,跌跌撞撞地闖入了他的世界里
這是何等良緣
真是想一想,都令人沉醉。黃壤很期待。
而正在雕刻的人,終于也停下了手。
第一秋站起身,一步一步,來到黃壤面前。他滿身塵埃,胡子拉碴,看上去簡直像個野人。黃壤目露驚慌之色,又往后縮了縮。
"我外面有人追我"她小聲說,字字楚楚可憐。
而第一秋彎下腰,黃壤在腦子里,將他的反應想了一萬遍。然后,她就覺得脖子一緊第一秋掐住了她的脖子
黃壤反應過來時,第一秋已經將她提起來。他一手抓住黃壤,另一只手蓄力,猛地一掌拍過來。只聽砰地一聲,黃壤應聲而碎
第一秋的聲音寒冷如冰∶"任何人都不能盜用這張臉。"
黃壤整個人化為煙塵,如同窒息。好半天,她逃到神女祠外,里面這才又響起了雕刻神像的聲音。
這個人真是毫無情趣。
黃壤又歡喜,又難過。
明明這么狼狽了,可他拒絕替身。哪怕是一點念想也不留。
她好不容易重新聚攏身體,方才第一秋的一擊雖然重,但對她的傷害卻不大。黃壤甚至覺得,她現在確實不再是普通的妖或精怪了。
她不敢再調戲第一秋,但是,她又面臨一個新的難題。"我要怎么證明我是我呢"
"第一秋"隔著未上色的石像,她再次呼喊這個名字。僅僅是這三個字,已經令她聲音酸澀,眼眶通紅。
石像后敲擊刻錐的聲音停止了。黃壤看不見那個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反應。她只有繼續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回來了。"
可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當然不足以取信于人。尤其是現在的第一秋。黃壤心中焦急,而石像背后響起腳步聲,那個人果然再次向她走來。
腳步越來越近,黃壤心中,往事歷歷翻頁。怎么證明我是我啊
她思緒如電,她的經歷,到現在已經不是秘密。到底要說什么,才能讓他相信第一秋大步來到她面前,目露寒光,面無表情。此時的他,更像一頭野獸。,蛇是的,像一條蛇。冰冷而無情。
黃壤閉上眼睛,說∶"你把我從玉壺仙宗帶回來,替我洗澡,搓黑了五盆水"這句話,她說得又快又大聲。
面前的腳步聲停了。
黃壤呼吸越來越急促,雙頰漲紅,連耳根到脖子都開始發燙。
一萬萬沒想到,老娘都成神了,還要被公開處刑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