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連串問題,只因此事確實有太多不解之處。
謝紅塵深深吸氣他若坦白黃壤提過謝靈璧之事,那么仙門定會公審謝靈璧。且不說公審結果,單是民間揣測、野史傳說,便足以毀了這千年宗門。
"內子失蹤之后,我曾派人私下尋找。只是"他語聲微頓。武子丑便道∶"只是你借口乃是妻妹失蹤,久尋無果。"
謝紅塵默認,武子丑道∶"難道,當年弟子傳回消息,我還贊宗主高義。但是妻妹也如此關心,尋找十年之久。"
何惜金道∶"謝、謝、謝"
他說話當真費勁,張疏酒只好道∶"謝靈璧呢如今兩次怪夢,矛頭分明直指他難道謝宗主就半點頭緒也無"
武子丑也只好苦口婆心,道∶"謝宗主,事已至此,你難道還要包庇他不成"然而,謝紅塵道∶"我原以為,阿壤是受人蠱惑。但今日,我去到司天監,見到了她。""呃"他提到司天監和黃壤,何惜金三人頓時有些心虛。
謝紅塵接著道∶"上次玉壺仙宗有人闖入,吾細查遺留痕跡,已知是何前輩等人所為。我想知道,三位前輩從何處探知,阿壤的下落。"
這就有些尷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張疏酒說∶"此事確實冒昧,但我等也是聽司天監監正說起。"
何惜金此時不搶話了。武子丑接話,道∶"第一秋召集我們三人,說是謝夫人知道了老祖謝靈璧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準知卻被謝靈璧所害,關押在羅浮殿的密室之中"
"我等商量一番,覺得總不能讓她無辜受害。這才與第一秋一起,潛入玉壺仙宗。"張疏酒思索半晌,道∶"說起來,這事兒第一秋怎么知道司天監在玉壺仙宗有探子"
武子丑說∶"恐怕倒不是探子,你們家那謝元舒謝大公子,府上好些奇巧之物,哪個不是出自司天監依本門主看,是你們自己出了內鬼。"
"有、有、有有理"何惜金認同。
謝紅塵點頭,道∶"三位說得是。此事,我還須感謝三位。說到底,若不是這件事,她還會留在羅浮殿的密室里,不知道多久。"他目光低垂,許久才道,"我自上京返回,一路上反復思量。此皆乃我一人之過。"
他這般說,何、張、武三人反而沉默下來。
若說責備,謝紅塵這些年,其實也沒少為仙門之事奔波。玉壺仙宗對凡間百姓也著實是貢獻頗多。
張疏酒說∶"謝宗主也不必這么想。現如今,是揪出首惡。無論如何,阿壤姑娘不能白白受害。"話說到這里,他陡然嚴肅,道∶"所以,謝宗主必須公審謝靈璧"
公審二字,可見其威重。仙門之中,但凡重罪者,方才公審。
而被施以盤魂定骨針的每一個罪徒,都經過公審,由仙門一齊定罪。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謝紅塵思略再三,道∶"我會徹查此事。只是如今僅憑夢境,阿壤又不能出面作證。無憑無據便要公審他老人家理由并不充分。"
他向三人拱手,道∶"謝某請求三位前輩,容我查明真相之后,再行定奪。"
他以堂堂宗主之尊,竟然出言請求。何、張、武三人,也自是動容。
謝紅塵此人,若論戰力,何、張、武三人無一是其敵手。若論身份,他是仙門第一劍仙。若論這些年的辛勞,他也不比三人少。
這么樣的一個人,如此言辭懇切,張疏酒忙說∶"謝宗主言重了。我等不敢當。"謝紅塵仍向三人深深一指,這才向周雷峰行去。他一向挺拔的身姿,如今微微現出了疲乏之意。
而固雷峰,羅浮殿。
謝靈璧經歷兩次入夢,功力折損高達六成。除了第一夢時落下的腰部麻木之癥,如今又添了頭疾。
百草峰的弟子并不能治愈他,他頭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頭疾一經發作,痛不可當。一時之間,這位昔日仙門厚德前輩,竟然落到如此地步。就連聲名,也已經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