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不渴"黃壤溫柔地送了水過來,監正大人看清她的臉,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有些猶疑。
黃壤卻不待他回答,柔情似水地將水喂給他。隨后又打來熱水,甚至親自絞濕面巾,為他洗臉、擦手。
"你不生氣了"監正大人小聲問。
看他在誠心悔過的份兒上,黃壤決定對他施以柔情。她嘆道∶"我原就不應該同你計較。"監正大人松了口氣,道∶"你既知錯,那便最好。"
知錯難道不是你知錯,準備向本姑娘道歉嗎黃壤詫異,卻還是沒忘記正事∶"你中毒之后,刑部和宮里都來人了。聽說抓了一位下毒的少監,已經關進白虎司,正在審訊"
第一秋聞言,立刻起身,黃壤怕他再受寒,為他系了件披風。
他快步出門,走到門口,又回頭吩咐黃壤"后面幾箱衣裙,你派人告知留仙坊,就說本座已經看過。讓他們來人取回。"
"呃啊"黃壤愣住,"什、什么意思"
監正大人聲音仍然虛弱,道∶"本座只是了解一下上京這些年流行的樣式。借來參詳。
""黃壤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飛起一腳將他踹了出去。喝一輩子蘑菇湯去吧,狗東西
白虎司。
朱湘被吊了一夜,挨了兩鞭。
好在大家對她的廚藝知之甚深,所以也沒下死手。
于是監正大人趕來的時候,她還有個囫圇個兒。
監正打發走了刑部的人,又應付了四位公公,這才命人將她放下來。只是從此以后,朱少監的廚藝聞名遐邇。監正大人親自下令,剝奪了她靠近廚房的權利。
次日,黃壤一大早就準備出門,豈料剛打開房門,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監正。
黃壤莫名其妙∶"你來干什么"
監正眼圈還有些發青,他走進來,隨手把一個小箱子遞給黃壤。黃壤打開箱子,里面一張一張,全是土契。
"這"黃壤一臉狐疑,"什么意思"
監正大人道∶"本座已經將名下所有土地全部收回。""所以呢"黃壤問。
監正大人理所當然地道∶"這些是母后嫁妝,母后過世,便留給了我。可以更名。本座已經令人寫入你名下。封邑不能更名,但也立了租約。"
黃壤終于明白過來∶"你是說這些都是我的了"
監正大人還沒意識到自己正在上交家產,只是道∶"算是吧。"黃壤樂得合不攏嘴,跳起來抱住他,猛地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監正大人嫌惡地擦去臉上的口水,道∶"別鬧。還有這些"他拉著黃壤出了學舍,前面原本是學子晾衣的空地。
如今,上面整整齊齊,掛了二十幾套衣裙。
衣袂飛揚、裙裾飄飄,美不可言。
黃壤問∶"這這些留仙坊的衣裙,你不是還回去了嗎"
監正大人說∶"這是本座親手畫的草圖。留仙坊的衣物,美則美矣,然而畢竟流于市俗,毫無靈魂。本座參詳其韻味,做了改良。比如這件你看這繡功,比之留仙坊就大有不同。"
他開始大談繡功和鑲嵌技藝。簡直是無聊至極。
黃壤聽了大半個時辰,最后問∶"為什么做這么多"
"哦。"監正大人說,"今日是你二十三歲生辰,本座就做了二十三套。這樣從你一歲開始,年一套。樣式復雜,就做得久了些。去年生辰沒趕上。"
黃壤站在他面前,驀地想到,原來今日是三月初三。正是她的生辰。
黃壤這半生,夢里夢外,也沒過幾次生日。一個生來就不被期待的人,怎么會慶賀自己的生辰
可是今天,那些繁復華美的衣裙,每一件里襯都繡著賀阿壤仙壽恒昌,芳齡永繼。
她陸陸續續,收到了二十三年的生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