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聽她這么說也十分高興,有些力氣總比手無縛雞之力好,聽她說起丈夫,心里又是一陣酸楚。
就這樣,陸蕓花陪著余氏說了許久的話,余氏心情放松又身體虛弱,再一次睡了過去。陸蕓花從房中出來的時候都要接近中午了,他們家沒人干農活,所以就把午食放在早上吃,這里的人們一天只吃兩頓,一頓在上午九、十點,一頓在下午四、五點。
現在沒什么活,從前養的幾只雞為了給陸蕓花治病全數賣了,灶上沒開火,陸榕洋聽阿姐和阿娘說著悄悄話便沒有進去打擾,一個人尋了些干癟的黃豆借著灶火的余溫烤豆子吃。
見陸蕓花進來,他忙讓了個凳子,把灶沿上給她烤好的豆子攏在小手里遞過去,眼巴巴的樣子就像只把尾巴搖成旋風的小奶狗“阿姐我給你烤了豆,我特意選了圓的給你,快嘗嘗”
陸蕓花沒有拒絕,而是接過他的一片心意,也不嫌臟,往嘴里塞了一顆。
黃豆經過烘烤變得干干的,只是如此簡單的烹飪手段,黃豆卻在火焰的余溫中完全釋放出了自我。空氣中散發著一種黃豆特有的香氣,伸手把它吃進嘴里,先是感覺自己咬了一顆小石頭般堅硬,咬下去便是“咯嘣”一聲,黃豆碎開意外有種破壞什么的快感。
豆子香混合著煙熏的味道在口腔中環繞,小小一顆豆,香氣卻出人意料的持久。
嘴巴干干的那就再喝一口熱茶一顆一顆豆子如同有魔力般讓人停不下來地送入口中,很容易就把人帶入那種冬日夜里暖烘烘的爐邊、閑適的和家人聊著家長里短時的心情,一種愉悅和溫暖便從心里涌了出來。
陸蕓花嘴角帶起笑,心里有種滿足,又有種酸軟,她鼻子又是一酸,熟練地忍住淚水,摸了摸弟弟軟乎乎的小辮子“真好吃這是阿姐吃過最好吃的烤豆子”
陸榕洋害羞極了,輕輕在姐姐的大腿上靠了靠,又轉過頭去盯著灶臺,耳朵紅撲撲“阿姐喜歡吃我我就再給阿姐烤”
陸蕓花含笑應了,孩子有些事做也好。
她在靠著柜子邊的凳子上坐下,拿出一把線慢吞吞地編起絡子,想著攤子支起來做些什么。
在面粉中麩皮含量比較高的時候,死面只會帶來災難一般的口感,想要成品變得柔軟
只有一個方法發酵。
不論是面包還是饅頭,發酵都是必不可少的步驟,麩皮其實更適合烤面包,烤過的面包組織緊密,入口耐嚼,吃起來會有一種腮幫子都要嚼酸了的感覺,麩皮混入其中并不顯眼。
如果要蒸饅頭那就不一樣了,軟綿的饅頭和蒸完也很堅硬的麩皮配在一起,麩皮的存在便會格外清晰,像是里面混了小石頭一樣讓人難受。
但陸蕓花現在沒錢砌烤爐,當然她真有錢的話也只會優先選質量更好的面粉來替換現在的面粉,而不是砌一個烤爐。
余氏的攤子上原來是有蒸餅的,但她做得不好吃沒什么客人,定做的蒸籠便閑置了。陸蕓花麻利地把它們翻出來洗刷干凈,小榕洋膽戰心驚的看著柔柔弱弱、仿佛要暈倒的姐姐一手一個大蒸籠,深怕發生什么意外。
借著正午的太陽給蒸籠消毒,陸蕓花見弟弟扒著門框小心翼翼探頭,不禁笑出聲“在那躲著作甚”
陸榕洋眼里還有些擔憂,小聲道“阿姐,這么重你是怎么提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