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得真端正。不對啊,你靠識字不是可以賺更多錢嗎,為什么還做搬運工。”米拉望著咖萊瓦記事本上面端正的拉曼語,他所寫的東西倒是沒有太大的奇怪,只是記載了和三人一起遇到的一些事情的普通日記。
“我”咖萊瓦又結巴了起來,而米拉看著他日記本上的書寫,忽然皺起了眉“奇怪,你寫成字怎么就這么流暢了。”她說著,而賢者也瞥了過來。
“確實,字跡工整,語句也相當通順。”亨利摸著下巴點了點頭“完全想不出會是你寫的句子。”
“這就是原因。”咖萊瓦垂下頭嘆了口氣“我只有寫字的時候能冷靜跟專心。跟人交流的時候就”
“所以只能做搬運工這種悶頭干的工作。”他再度嘆了口氣,米拉瞥了一眼亨利,而賢者則是聳了聳肩。
“那就只用筆和紙去跟人交流不就行了。”
“寫下來吧,今后的所見所聞都”
“但比那更重要的是”
“先去吃早飯”
進入八月中旬的歐羅拉中部地區,不同于遙遠南方的帕爾尼拉此時仍舊艷陽高照,夜間與清晨稍不留神已經會讓人著涼感冒。
在營帳之中即便圍繞著篝火入睡,夜里卻最好把羊毛斗篷也給蓋在身上,避免意外發生。
小小的感冒對于底層人民來說也是極為可怕的。缺乏藥物無法治療可能會喪命是一方面。就算在最好的情況下,本就已經捉襟見肘的家庭生計,若是因為疾病而少了一個勞動力,甚至僅僅只是勞動效率降低,很可能就會引致家破人亡的結局。
如是的生活困苦有很大程度來自于其它階級的欺壓。人類依靠經驗累積的草藥學在世界各地其實都有長久歷史,但在耶緹納宗信仰最嚴苛的歐羅拉地區,用草藥治病乃是一種異教徒的叛逆行為。
蘇奧米爾人的認死理一根筋運用在宗教上面使得他們成為了最好的狂熱者。在原教旨主義的規范里,疾病不是因為外在因素而獲得的,而是神明對于你沾染有惡魔行徑的懲罰。而要治好疾病,你所應做的也是唯一準許被做的。
就是下跪,虔誠地祈禱。
若你是個心靈潔凈的人,只是不小心被惡魔所誘惑了誤入歧途。那么在你虔誠祈禱之后,神明就會解開懲罰,讓你輕松起來。
而得了病不好好祈禱卻要去找草藥之類的“身外之物”來治療,這顯然是惡魔才會有的“怠惰”和“狡詐”。不好好面對困難靠自身的靈魂潔凈捱過去而想依賴外物幫助,這是極為大逆不道的。
草藥師這個職業在歷史上就這樣于蘇奧米爾絕跡,而底層人員因為得不到廉價又高效的藥物治療,人均壽命也一度掉到40歲上下。
如今隨著宗教制度的改革,神權對于人世間的干涉變得更輕微一些,類似的事情已經變得少見了許多。
但這個國家根深蒂固的傳統和人民普遍認死理的一根筋,在各方各面上,都還是讓人有一種想罵都罵不出口的無語感。
與洛安少女以及賢者一并行動的旅館家大兒子咖萊瓦,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