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醉醺醺連站都站不穩,絲毫沒有章法只是憑借本能胡亂揮舞著那一柄鋒利腰刀的武士,只要被他碰到,基本上就是多一道狹長的開創性傷口。
被切開的傷口血流如注,自己溫熱粘稠的鮮血順著手臂流淌到手掌上使得他們手里的木棍打滑。疼痛帶來的刺激使得他們慌不擇路,失去了原本的傲氣。
好幾個人慘叫著試圖求饒,但醉醺醺氣血上涌的流浪武士哪里管得這些,逮著個人就是一刀捅過來。
這一場沖突最終雖然以官府派出弓手射箭擊殺發狂的流浪武士作為完結,事態沒有進一步地擴大,但卻也使得歸一流的名望一落千丈。
“千年和平的武士們所學的技藝,那些比武場上取勝連連的技巧到底是否還是原本在戰陣上克敵制勝的技藝”當年也曾興起一波類似的討論,但最終仍舊還是因為缺乏真正的戰場威脅,埋沒于歷史長河之中。
時間抹平了一切,五十年過去之后,這件事情已經只有極少的人記得。
彌次郎就是其中之一。
小少爺現在臉色蒼白,呼吸也逐漸亂了起來。
當亨利和米拉在之前結伴旅途的比武之中,當著他們的面總結批評和人的木刀比武時,他就想起了曾在自家藏書上看過但也只當做歷史的一環,沒有作太多注意的歸一流覆滅記這一事件。
不服氣是有的。
畢竟再怎么說,他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學習了多年并且小有成就的技術被人幾乎全盤否定了,比起反思更多會傾向于抵觸是人之常情。
但這也就使得當下的這一幕變得無比諷刺。
一個人。
站在對面的只有一個人。
他甚至不是武士,只不過是一介流寇。
手里拿著的也不是武士才配得上的腰刀,而是長度和做工都遠在彌次郎手里的名刀之下的一把短短的又做工粗劣的隨身短刀。
但他毫發無損而小少爺卻掛了彩。
彌次郎的左手小臂有一道狹長的傷口,染紅了身上華貴的白底錦鯉紋羽織,在劇烈的呼吸和因受傷和實戰的緊張感而有力泵動著的心臟作用下不停地往外冒著血。
恐懼感籠罩了彌次郎的內心。
他不斷地用武士守則來激勵自己,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向小臂的傷口專注于面前那個敵人。但又始終無法忘掉受傷的那一刻如同火燒一樣尖刺的疼痛和冰冷的刀刃觸感。
“沒什么難度,我便是為此而生的。”哪怕在之前與山賊的沖突之中他沒有上到前線去參加戰斗,彌次郎也一直認為自己是可以表現得和自家的那些成年武士們相差無幾的。
但戰場的情況是復雜的,對付山賊的那一次戰斗武士們也都是穿著全身的鎧甲并且還有馬匹,在裝備上占據了極大的優勢。
可他眼下孤身一人,對面是三十歲左右正值壯年的流寇,體格和體能在他之上,雖說武器不如他,但卻通過其它方面彌補了。
越是拖下去,對自己越是不利。
他已經可以感受到自己左手因為流血過多而開始出現僵硬顫抖的跡象,從握持刀柄的大拇指總是感覺難以握實難以發力看來,多半不只是皮外傷,皮下的肌腱也是被劃傷了。
這真的本該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只是獨自出來散散心的彌次郎在路上遇到了這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在騷擾女性,而他本著武士的精神仗義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