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些流言是怎么傳出去的,都是在打她的臉,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提醒她曾經的失敗。
皇帝命人去查這些消息的來源,查不到,于是只能強令禁止私下議論安北侯的婚事。
信國公府在流言興起的第二天就已經聽說了。
陳氏急得長了一嘴的燎泡,明妘翹著腳在一旁煽風點火。
“阿娘,上回女兒說的話您聽進去沒有啊。”
陳氏瞪了她一眼,用力扇著團扇,在屋里煩躁地踱步。
明妘理所當然道“我覺得百姓有一點說的沒有錯,嫁過去的女孩都是要死的,若是死的人是明嬈,或許陛下就會寬恕了咱們家欺君之罪了,畢竟咱們家也確實死了一個女兒。”
陳氏猛地抬手,想拍明妘的頭,可思及她頭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最終也沒舍得下手。
“你這說的什么胡話,替嫁這種事是隨隨便便便就成的嗎圣旨上明明白白寫的是你,突然換成明嬈,你是把皇帝當”陳氏壓低聲音,“把大家當傻子嗎”
明妘翻了個白眼,不服氣地嘟囔,“那到時候就去求靜蒞大長公主嘛,咱們家不是有恩與她”
陳氏被自己的蠢女兒給氣昏了頭,把人趕了出去,一個人在屋里生悶氣。
明妘的主意雖然風險很大,但未必不可行。
總歸都是要克死一個女兒的,她寧愿那個人是明嬈。
若是圣上震怒,那他們就哭一哭慘,畢竟一條人命,也算是對那道圣旨的交代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求人她手里有一張保命的底牌,哪怕給大長公主磕破頭,哪怕背上挾恩求報的罵名,她也想試一試。
一邊是欺君之罪、連累全家的風險,一邊是自己最寶貝的女兒
陳氏見過自己女兒半死不活的樣子,也見過女兒絕望難過,她舍不得她的妘兒受那樣的苦。
前所未有的威壓籠罩在明家上空,這一波來歷不明的流言,給了陳氏最后一擊。
她前些日子初聽明妘的建議后,還在左右搖擺。
眼下,安北侯克妻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從前關于傳言的許多細節陳氏都不甚了解,這回倒是了解了個一清二楚。
安北侯,他就是個吃人的閻羅。
她不能看著自己女兒送死,便只能孤注一擲了。
習武之人耳力極強,出聲地大約離他還有段距離,他跨坐在馬上,靜靜聽著。
“大寶啊,實在不是娘狠心,這家里窮,治不起你的病,你莫要怪娘啊。”一年輕的農婦哭哭啼啼地說道。
“你這死婆娘,對他說那么多做什么,他是咱撿來的娃,再丟棄也只不過是讓他哪來的回哪去罷了,你哭什么,小心傷了身子。”
農婦不敢反駁丈夫,只是仍在哭,“大寶養在咱們身邊五年,你就一點沒感情嗎他爹啊,咱把大寶帶回去好不”
“說什么呢你現在還懷著一個,把他帶回去,家里養得起那么多口人嗎”那漢子似乎耐心告罄,拽著女子往回走,“眼下有了親兒子,還要這個抱回去的做什么更何況他那病不要銀子嗎”
“別看了走了”
“娘阿娘阿爹嗚嗚嗚”
很快,林中只剩下了小孩一人的哭聲。
親衛隊收回了劍。
“侯爺,可要繼續啟程”
虞硯望著出聲的方向,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