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站了一下午,這腿倒是有些酸澀,他回到屋內,走到邊上取了個東西,而后才慢悠悠地隨著時間下了值。門外的馬車早就候著,早上的衛壹換做是墨痕,他正精神奕奕地蹲坐在車廂前,跟隔壁的車夫嘮嗑,看到莫驚春的時候便速速跳了下來,麻溜地將他扶著上了馬車。
莫驚春在馬車走起來后,好笑地說道“何必攙扶我我可沒那么虛弱。”
墨痕的聲音隔著一道車簾傳了過來,笑著說道“那不是因著您這神色發白,著實讓人有些擔憂嘛”他絮絮叨叨說完對莫驚春的擔憂,然后才小聲提起關于成衛忠的事情,因著在外面,墨痕說得不多,只是粗略提了下他的遭遇,但也想得出來其中的悲慘。
莫驚春斂眉細思,許久后搖頭說道“他不可能不知道。”
一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守護的是什么秘密,那他總會流露出來什么,或是抱怨,或是怨懟,或是不滿,如此種種情緒,落在講述中,實在是太正常不過。可偏生成衛忠滴水不漏,那才是另外一種怪異。
因著知道,這閉口不談,所有的可能都堵住,反而顯露了端倪。
“找到他姐姐,”莫驚春沉思,而后說道,“她或許是另一個突破口。”
墨痕不解地說道“您為何會對此事這么上心如今看來,不過是一件可能在其中藏著隱秘的事情,雖是怪異難道是您在他們身上還發現了什么不妥嗎”
莫驚春笑吟吟地說道“那可不只是一處不妥。”
他斂眉,若有所思。
不管是少年,還是那些追捕他的人,敢于在皇城腳下做這樣的事情,是覺得官府的人都在吃干飯,還是篤定少年他們就算遇事,也不敢和官府的人對上而從這些人會在京城里這么行事,就看得出來他們的膽大妄為。
誰不知道最近京城在戒嚴
即便沒有莫驚春介入,哪怕陛下的人手作壁上觀,可詭異的痕跡多少還是會被追查到。
他們為何要鋌而走險
是他們不怕死還是說,少年所知道的那個秘密,或是東西,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莫驚春對此很感興趣。
回到莫府的時候,莫驚春疲乏至極,昨夜沒睡好,身體還在低燒,身上黏糊糊的,即便他想這么睡去,都覺得煎熬。依著秦大夫的意思,這段時日最好暫時少碰水,但莫驚春感受了一番各處的黏糊,還是在入睡前,叫人準備了熱水。
他晚上有些昏昏沉沉,泡在水里的時候更是困頓。
手指摸上脖頸處的白布,思忖了片刻,莫驚春還是慢慢將這東西摘了下來,然后伸手摩挲著后脖頸的傷痕,那處基本上已經開始脫落,只剩下少許痕跡。
他長出了口氣,認真清洗。
嘩啦啦的水聲,蓋住了一些細小的聲音。
等到莫驚春聽得那衣裳掉落在地上的動靜時,才下意識抬頭,身后就已經擠進來好一大只蹭著他的巨獸,堅硬的胸膛抵著莫驚春的后腦勺,將整個原本還算是寬敞的木桶擠得滿滿當當,大片溫熱的水被擠了出去,嘩啦啦拍打著石面。
莫驚春“”
他試圖動了動,可是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處木桶,壓根連轉身的余地都沒有。
他心累地說道“陛下,您可以讓人再拿一個木桶進來。”
正始帝矜傲淡定地說道“寡人不要和夫子分開洗。”
莫驚春咬牙切齒,掐著他的胳膊擰了幾下,然后悲哀地發現這動作可真是黏黏糊糊,立刻又板起來臉,兇巴巴地說道“可臣不想要和您在一起洗。”
身后正始帝沉默了片刻,居然真的從木桶里出來,赤裸著身子走到邊上拖了原本就在那里的小凳子回來,然后坐在浴室邊上那本來就已經預備著加熱的幾桶熱水邊,用瓢舀著水,然后開始沖洗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