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露出一個溫和到極致的笑容。
可與此相反,好姑娘突然撅起馬蹄,那模樣像是要踢人。
莫驚春一把攥緊韁繩,伸手安撫著她,與此同時那種如同針扎的刺痛感也隨之而來,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正在刺激著莫驚春的周身。
是對危險的極端恐懼。
人是如此,好姑娘當然更明顯。
她執拗地擋在莫驚春的身前,就如同當初在譚慶山一樣。
莫驚春嘆了口氣,他又道,“陛下。”
他這一聲,可比之前的嚴肅,又變得溫和了許多。
正始帝的聲音聽起來冷冰冰,“您為了一匹馬來勸寡人”
又好像是有點委屈。
莫驚春無奈地捏了捏鼻根,突然說道“臣有點冷。”
這話南轅北轍,甚至和剛才的話一點都搭不上。
但是莫驚春說的是實話。
他是有點冷。
即便這是在春日,可是莫名其妙澆了一頭雨水,現在還持續站在雨中,誰人感覺不到那冰涼的寒意
莫驚春都覺得他連骨頭縫都冷透了。
正始帝偏了偏頭,神色微動,下一瞬,他抬抬腳,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陛下,不可”
劉昊焦急得起身,下意識就要攔在正始帝的身前,畢竟剛才好姑娘多暴躁,他們是看在眼里的。要是正始帝冒然接近這匹馬的話,誰能保證不會被馬攻擊
只可惜劉昊這膝蓋已經受傷,再跪了這一會,起身時險些栽倒在地,還是被正始帝一臉嫌棄地勾住,面無表情地說道,“滾下去上藥。”他在救了劉昊后又隨便地推開了他,然后走入了這片漆黑的雨幕中,越過好姑娘
是的,越過好姑娘。
這匹原本正保護欲高漲的馬匹似乎在短短的時刻內就安靜了下來,此時此刻正溫順地貼在莫驚春的手臂邊,壓根沒有剛才的狂躁。就好像她先前的過激反應全部都是他們的幻想,而唯一真實的是正始帝伸出手,用沒有拿劍的那只手抓住了莫驚春衣袖破裂的那只胳膊,然后拖著他往長樂宮走。
好姑娘沒有之前那么激烈的動作,只是莫名地打了個噴嚏,然后無所事事地甩了甩尾巴。
盡管這時候,濕透的尾巴已經有些甩不起來了。
但莫驚春被正始帝叼進長樂宮前,還來得及再說一句“勞煩照顧一下她”,但可惜的是,這話還沒有說完,那殿宇的門就猛地關上。
這座宮殿的主人顯然很不希望任何人在這時候打擾他們。
劉昊皺著眉頭打量著殿前跪著的人,半晌嘆了口氣,“來個人都愣著作甚,都爬起來,杜文,你帶著好姑娘去休息。還有其他人,去準備沐浴熱水,還有各類衣裳,吩咐廚房,準備宵夜”他將一切都吩咐下去,然后才想起自己還傷著的腿。
在還沒有想到之前,劉昊都忘記這疼痛,結果一回想起來,就忍不住齜牙咧嘴,疼得倒抽了好幾口氣。
袁鶴鳴嘆了口氣,“不如謝謝我,我已讓人去請了太醫院的太醫。”
按理說,宮人是沒有資格被太醫看診,只得尋那些普通的醫官,不過實際層面上,遵守此事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劉昊照著規矩去,太醫院輪班的太醫也只會忙不迭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