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已經挪到了不會被雨水淋到的地方,兩人身上都濕漉漉的,只是一時間還沒有精力去管這件事。劉昊用袖子抹臉,感覺擦得更濕,發出一聲惱怒的嘆息,“是誰去通知太傅的”他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
袁鶴鳴不是要故意去偷聽劉昊的話,但是他們兩人站著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他接了一句,“誰也沒有去通知。除非你有什么,陛下不知道的手段。”
劉昊嗤笑,“你覺得我會有”
袁鶴鳴擰著袖口,皺著眉擰下一大把水,搖著頭說道“那就是他們兩人心有靈犀,不管是陛下還是子卿。”
劉昊覺得這個可能比之前還不靠譜。
“你覺得,陛下會”劉昊在說出這話后,猛地住了口,沒再說下去。
這話不合適。
袁鶴鳴也知道,所以他權當沒有聽到這半句。
劉昊在心里嘆氣,如果莫驚春沒有在今夜入宮的話,那會發生什么呢或許在明日天明還未到來的時候,陛下就已經會下令,將查出來的名單羅列出來,將上面的所有人都劉昊不去想那可能會有的尸山血海,而是沉下心來細思,莫驚春入宮后,該如何抹平那些會有的亂七八糟的謠言
此時還未到宵禁,莫驚春入宮肯定是急急騎馬趕來,知道他入宮的人不在少數。
如果是平時也就罷了,可是眼下正有那歌謠在吊起各方的胃口,那不管此事與此有沒有關系,都會惹來非議。而對正始帝而言,這無疑是在帝王的兇暴怒意上添油加醋,保不住就要鬧出大事。
他需要去解決。
劉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袁鶴鳴感受到劉昊身上勃發的怒意,如果了解他的人,就會知道,劉昊素日里看著很溫和,可實際上他確實是個陰狠毒辣的人。如果他沒有半點能耐,是不可能站在正始帝的身旁,牢牢把控住這個地位。
盡管正始帝對劉昊的態度與別的宮人有些不同,更為優待一些。可是踩高捧低,將還處在高位的人拖下去,然后取代他的位置,這是皇宮內久久不會更變的規律,沒有身處高位的本事,就坐不穩這個位置。劉昊這幾年在正始帝的身旁,不僅沒有受損,甚至還掌控了更大的權勢,這足以說明他自己的能耐,以及正始帝對其的信任。
而對于這信任,劉昊總該有所回報。
袁鶴鳴摸了摸冰冷的下唇,遲疑地說道“陛下應當”
“那就只能祈禱太傅能勸說陛下了。”
劉昊沒有等袁鶴鳴說完。
他也清楚這個時候,袁鶴鳴會說的是什么。
袁鶴鳴心里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個朝廷的危亡就壓在了莫驚春一人的身上。可古怪的是,這其實只是一些微不足道又或者說,一場還可以平息的危機,他又為何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他揉了把臉,這才想起來他們都一身濕漉漉的,“如果沒有莫驚春的話”
這句話,被袁鶴鳴堵在嗓子眼里。
今夜未盡的話語,實在是太多太多。
莫驚春立在長樂宮中,正有些著惱地看著自己一身濕漉的痕跡,已經將宮內鋪滿的地毯弄得有些凌亂,那些一個個砸下去的小水坑,讓他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懊惱。
正始帝瞥了眼莫驚春,知道眼下夫子正陷入他對整潔的癖好中。
他無所謂地踩著地毯,赤腳,然后走到衣柜處。
正始帝的靴子灌入了濕冷的雨水,那看著隔水的材質,想當然地也從內部無法排開那些水痕。
入殿后,他就踢掉了那雙冰冷的靴子。
“如果你把靴子脫下來,會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