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方才說了那么多大話,可實際上這份壓抑,不也同樣籠罩在他的頭上嗎
面上再是淡定,這豈非也是表露在言行中。
袁鶴鳴借著這短短的時間分散著自己的注意,然后這才看向眼前站著的男人。他本該是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裳,淅淅瀝瀝的血滴不斷從袖口滴落,就像是袖袍已經沾飽了血色不,那不是紅色的衣裳。
袁鶴鳴驚恐地發現,那本該是一件素白,或者是淺淡色的長袍,只是接連不斷地染上了猩紅,所以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紅裳。
用血染紅的。
紅裳男人從懷里掏出一條折疊好的手帕,那手帕也染著斑駁的血痕,但他卻視若無物,平靜地擦著臉上濺落的紅血。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情緒,冰冷得像是從雪山拔出來的冰塊,脆冷得讓人生畏,“去將鄭天河帶到京兆府。”
柳存劍猛地反應過來,欠身說道“如果是將他送去京兆府的話,陛下可是要”
一份用血染紅的訴狀丟到了他們的身前,盡管這上頭血跡斑斑,但還是能看到,那其中間或蓋著的血手印。
也不知道紅裳男人究竟染上多少層血紅,只見手帕已經被猩紅污染,可是他眼皮下,仍舊有一處冰涼的血紅沒有擦去。他也不去管,將手帕一起丟在身后的宅院,踏出步來,滋呀
這一回,是靴底發出的古怪聲音。
就像是這靴子曾經踩過不知多少層油脂的東西,如今走在地上,總是會發出一聲聲奇怪的脆響。但是男人依著非一般的身體掌控力,如履平地地行走著。
袁鶴鳴看著陛下勾起一個血腥的微笑,話里卻沒有半點笑意。
“見到這份訴狀的時候,京兆府尹,會知道該怎么做。”
“喏”
柳存劍立刻領命而去。
在他轉身的時候,十來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
在他們現身之前,袁鶴鳴壓根感覺不到有任何人在周圍。
嘎吱
無聲無息的畏懼,袁鶴鳴似乎感覺到了正始帝的視線正落在他的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倨傲和冷漠緩緩地掃過他,危險的刺痛幾乎讓袁鶴鳴要跳起來,可他心里的畏懼,卻壓得他兩股戰戰。
“你在這等情況下,仍然會為夫子著想,那很好。”
正始帝像是在笑。
可是那道笑意,給人的感覺更像是要生撕了他。
陛下拍了拍袁鶴鳴的肩膀,留下一個血手印。
袁鶴鳴抖了抖。
正始帝越過袁鶴鳴,留下無比血腥的氣息。
那擦肩而過的血紅身影,在看到墻角開出的野花時,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那脆弱的,嬌小的,卻茁壯勃發生長的小東西,自言自語地說道“是春天了。”
不知莫驚春,可會喜歡這樣的野趣
一只血淋淋的手,摘下了那叢生于無人處的野花。
輕輕一晃,發出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