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不,現在或許不應當稱呼她為麗妃,而應該稱她為麗嬪。
她是個相貌大方,率性果敢的女人,此刻她身著淺紅衣裙坐在宮闈內,斜射的夕陽拖長了暗影,讓她的眉眼顯得陰郁了些。
“陛下,去了鳳鸞殿”
“是。”
回宮至今,已有半月,除了妃位之外,麗嬪周圍的變化并不大。
宮內嬪妃并不多,就算是嬪位也是一宮之主,她不需要遷宮,身邊的侍從也并未精簡,一切照舊。
可偏偏是這一切照舊,讓麗嬪的心里燃著怒火。
她閉了閉眼,將摔東西的欲望強壓下去,“家書送出去了嗎”
“回娘娘,家里頭已經遞了牌子,只要中宮肯允,便能進宮來拜見娘娘了。”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有宮人急急前來,說是皇后已經準許。
到了下午,麗嬪就看到了許夫人,她身邊還帶著劉氏,那是她弟媳。也是許伯衡長子的妻子。
“母親,家中一切可好”麗嬪柔聲問道。
許夫人頭發灰白,精神頭卻好,她摩挲著鶴杖,“家里都好,就記掛著娘娘呢。”
麗嬪“陛下突然發難,我怕父親以為我出了事,想著能多見上一面也是好的。”她的聲音冷靜,娓娓道來,并不如外界人以為的萎靡。
許夫人贊許地點點頭,“合該這般,你父親也沒說什么,就是”她手指點了點上頭,“該是有些事。”
麗嬪不著痕跡地皺眉,“太醫院那邊一切照舊。”
她也曾懷疑過,可是不管是殿前還是太醫院,以至于鳳鸞殿,這幾處都毫無風聲。麗嬪在宮中扎根幾十年,就算驟然出了這事,手底下還是拿捏著不少人脈,若真的總不至于半點消息都沒有。
許夫人搖頭,低聲說道“你真真是與皇后斗久了,忘記這后宮再如何爭斗,那也是陛下的地盤。”
麗嬪一頓,如果在這后宮里,有誰能夠徹底瞞住他們耳目的話,那的確只有皇帝一人。
她的神色驟然慘白,如果真如父親猜測,那永寧帝
不,現在這時間實在太不巧,也太糟糕。
永寧帝心里所屬,必然是太子。
怨不得他驟然發難,不管是對它,還是對皇子,敲打手段都與別時不同。
麗嬪手腕一疼,發覺是許夫人用力握住了她,“你該冷靜。”
麗嬪深呼吸了幾下,沉默了半晌,“父親,父親是怎么說的”
許伯衡與她們母女不同,盡管在麗嬪的全力勸說下,父親確實動搖了,可是他忠誠的是皇室,是陛下。與許夫人期望大皇子登基的愿望相悖,許伯衡更看重的是朝堂更替的安穩,但是麗嬪知道父親一直對太子有種古怪的態度。
也正是因為這古怪的態度,她才能在近年來動搖父親的想法,讓他幾乎站在自己這邊。
可如果永寧帝出事,許伯衡為了天下,為了皇室,必然不可能選擇大皇子
許夫人面對麗嬪希冀的眼神,露出少許猶豫。
麗嬪心里一沉,知道父親能借由母親之口提及皇帝身體,就已經是破例,再有別的,卻是不得。
“父親好狠的心,難道太子是皇家血脈,大皇子便不是了嗎大皇子可還是他親外孫”麗嬪的眼角微紅,“他偏占著長子名頭,待太子登基,便是眼中釘肉中刺”
“娘娘”
一道柔媚的嗓音響起,卻是一直不言不語的劉氏,她微微一笑,“父親或許無言,可是您的兄弟,卻是站在您這邊的。”
麗嬪看向劉氏,她兄弟許博之妻。
許博,掌握宮城宿衛的禁軍副統領。
春日雨勢漸大,對于來往的行人很是不便,但莫驚春心里卻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