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擔憂的不是正始帝,反而是莫驚春。
莫驚春的性格寧折不彎,他清楚這位怕是對陛下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今日這一回他思來想去,都是頭疼。
“難啊。”他自言自語。他怎么不索性做個冷心冷面的人,亦或是現在這人不是莫驚春,而是旁的人去,那就好了。
不必發愁。
莫驚春還沒醒來,便只感覺一陣安心。
這安心的感覺爬遍他的全身,像是許久不曾觸碰到的撫慰讓他高興得連尾巴毛都炸開,舒適地想要在窩里打滾。
打,打,打滾不過去。
莫驚春朦朧間意識到有胳膊橫在他的腰上,讓他動也不能動。
莫驚春多年不曾與人肌膚相貼,驚得他直接從混沌中醒來。
一抬頭,對上公冶啟靠坐在床頭看奏章的模樣。
他的一只手攏在莫驚春的腰間,而莫驚春是側躺著面對著帝王,那姿勢看起來仿若整個人都依賴在公冶啟的身上,讓他登時面紅耳赤,恨不得壓根沒醒來。
“醒了”
這么一來一回,公冶啟自然能感覺到這細微的動作。
他低頭看著莫驚春微紅的臉,皺著眉去給他換帕子,他單手擰干的技藝已經在短時間內練就,時不時為莫驚春更換降溫的巾子。
額間烘得暖暖的巾子被抽了出去,擰干的另一條按在莫驚春的額間。
“夫子身體如何”
隨著公冶啟平靜的問話,那些狼狽不堪的記憶也隨之一并復蘇,一下子涌入莫驚春的心里,他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青了又白,堪稱是五顏六色。
公冶啟本來就在仔細打量著他,眼瞅著莫驚春要氣出個好歹,忙說道“昨日之事,我已悔之不及,夫子可莫要氣上加氣,病上加病。”
莫驚春壓了壓心口的躁火和痛苦,艱澀地說道“陛下,您到底要臣做什么”
已至于今日這般地步,再是回避也是不能夠。
一步錯,步步錯。
他昨兒就該把陛下捅個對穿。
公冶啟“我要夫子。”
莫驚春苦笑了聲,“您要臣作甚這副古怪不堪的身軀這不到半月后便要消失的癥狀若是真能入陛下法眼,那您便拿去罷。只是等一切消失后,還望陛下”
公冶啟的聲音沉下來,“夫子,我說過看中的是你。”
而不是這些額外的東西。
“可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從一開始陛下并不會對臣感興趣。”
莫驚春篤定地說道。
若非有精怪驅使,他壓根不可能與東宮交集。
“那又如何,這難道很重要”公冶啟凝眉,冷冷地說道,“不管我是為何對你生了興趣,是這些古怪的東西也好,是你自身也罷,難不成夫子要為此否定發生的一切”
莫驚春“您只是一時意亂情迷”
“夫子,不必來教我做事。”公冶啟嗤笑了聲,低頭看著莫驚春的眼,“一時意亂情迷夫子便是這么看我的”
莫驚春語塞。
若是旁人也便罷了,面對正始帝
這話確實是搪塞。
正始帝從不接受任何人的近身,讓他不快的直接砍了。他對于想要與鐘情的東西過于獨占,又充斥著暴烈的偏執,從一開始便是毫無余地。從他待先帝和太后的微妙不同便足以看得出來。
莫驚春一直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