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釗再是能理解,也架不住這么多人一起上門。
翰林院本來是清貴的地方,結果被這么一弄,就跟菜市場一樣。
他自然可以拒絕,但是這其中卻也不發身份地位比他還要高的人在,著實麻煩。
袁鶴鳴嗤笑了聲,“要我說,你便是讓人將他們全部都打出去又能如何直接將他們扭送京兆府,治他們一個擅闖的罪名。”
莫驚春分神看了眼袁鶴鳴,發覺他在跟著陛下辦事后,這手段也趨向狠厲。
張千釗是不會這么做的。
“他們就是從京兆府出來的。”他的語氣平靜,頗有種自己已經快要升天的扭曲淡定,“京兆府敷衍他們東西還未找全,他沒有權力將這些東西立刻分割還給竇氏,結果竇氏就只能來翰林院了。”
莫驚春嘆了口氣,這也不能算是竇氏無禮。
畢竟這樣的東西確實是無上珍品,不管是哪個世家大族,即便是皇家,這樣的孤本都是可以傳世的。
云生集這東西失而復得,對竇氏來說,是好事。
卻也是壞事。
莫驚春“你能出來,怕是有人給你擋了一擋吧”
張千釗嘆息,“東西現在正在顧柳芳手上,他的秉性大家也都知道,是絕不可能將東西據為己有。而他現在人也在翰林院,說是要徹夜鉆研,判斷真偽。”
但這東西,若是假的,怎可能不到一個下午就掀起這樣的巨浪
顧柳芳此舉是幫了張千釗,卻也不可否認他心里懷揣著想要鉆研的想法。
但暫時確是他,穩住了局面。
莫驚春“你還是太軟綿了些,即便苦主的東西暫存在翰林院那里,但除了竇氏外,其他的人也無權擅自進入翰林院。就算翰林院外車水馬龍又如何,不給進,難不成還能擅闖”
張千釗幽幽地說道“按理說是這樣,但是下午,連秦王都來了。”
那老王爺是真愛書法,也沒想著能獨占,就想著觀摩一下。
整個下午,他就跟顧柳芳泡在一處了。
袁鶴鳴抱著酒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捂著嘴說道“誰讓你倒霉呢都是文弱,又是身份不凡,就說只是來看看,理上是不許,可是強硬了又不行。要我說,你最開始就不該接下來這燙手山芋,看著算是不錯,可誰來都能揉搓,可真是煩人。”
莫驚春把玩著酒盞,無奈地說道“畢竟那可是云生集。”
前朝這東西還未失蹤前,就有人出過百萬黃金購買,卻被天下人嗤笑銅臭味太重。即便是這樣高昂的價格,在讀書人的眼中,卻是配不上云生集的地位。東郭禹的后人也不肯販賣,只一直珍藏,直到亂世中顛肺流離,最終消失在戰爭洪流里。
誰成想,居然一直藏在竇氏里。
袁鶴鳴若有所思,“這東西若是當真是孤本,那”
莫驚春忽而說道“我記得,東郭禹的后人,還在世吧。”
張千釗猛地抬頭,看向莫驚春。
莫驚春的手指抵著額頭,冥思苦想起來,好半晌,他認真說道“我沒記錯,東郭禹的后人,確實還在世。我隱約記得,正始二年,孟懷王娶妻,那位郡王妃出身,便是東郭家。。”
袁鶴鳴哈哈大笑,拍案說道“若是真的,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這東西是出自東郭禹之手,落在竇氏,如今被重新尋到,卻是恒氏發掘出來,最終暫時藏書于翰林院。
不管是東郭后人,竇氏,恒氏,甚至都有資格爭奪。
如此種種,卻不是輕描淡寫就能壓下的浪潮。
而云生集這種孤本的價值,卻已經不是金錢能衡量。
張千釗赫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從明日開始,除了竇氏外,其余人,便是王爺親臨,也再不許入內。”
若是為了云生集,那還是免了吧。
袁鶴鳴笑著說道“我給你尋摸一下,要是那東郭后人還不知道此事,我便速速將此事流傳出去,務必幫你將這水攪得渾濁,再不叫任何一人捉著你不放。”
張千釗已經吃了兩壇子酒,臉色有些發紅,“我倒是覺得,這京中的渾水,從竇氏出現開始,就沒再平靜過。”
他看著醉態滿臉,說的話卻是鎮定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