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甚至來不及去細想自己的心境,他沒有理睬溫景隨,而是抬頭去看遠處那是溫家的宅邸。
此時天才剛亮,又下著大雨,溫景隨這樣的文弱書生不好好在家里呆著念四書五經,準備明年的秋闈,他出門亂晃什么
“大學、中庸讀了嗎六藝學了沒”
世子不快的嘀咕。
“兄臺兄臺”
溫景隨說完話,見對方不理睬,不由輕聲再喊了兩句。
雨聲嘩啦啦的,不止是干擾了人的視線,同時還干擾了他的聽力。
他隱約好像聽到面前的人嘀嘀咕咕在說了什么話,好像提到了大學、六藝等字樣。
莫非,是個讀書人
溫景隨抹了把臉,再去看他。
大雨之中,水氣形成重重的雨霧,但他隱約可以看到面前的人身材異常高大。
他在男子之中身材算是高挑,但眼前這人比他還要高出大半個頭。
披在他身上的蓑衣已經濕透,順著肩膀兩側嘩啦啦的往下滴著雨水。
男子的大半張臉都被斗笠所擋住,只露出一個既白且尖細的下巴,沒有留須,且十分精致。
一頭黑亮的長發被雨水潤濕后纏在他身后,顯得黑亮順滑,如上好的云錦。
年輕、強壯,且似是俊美。
這一刻溫景隨的腦海中,迅速浮出現出一個人定國神武將軍府的世子,陸執。
此人未及弱冠,似是自小習武,傳聞之中,他長相昳麗,極受神都閨秀的追捧。
曾在當日西城案件之中,救過柳氏一命。
這個念頭一涌上溫景隨心中,他頓時警惕。
天色未亮,大雨傾盆,這附近都是大慶朝官員宅邸,不可能是誤入這里。
他從巷中而來,而姚家的房子就在這條巷子的深處。
想到此處,溫景隨頓時篤定此人是從姚家而來的。
“兄臺”
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不再像先前一樣面露溫和,眼中露出幾分較勁的意味,上前了一步
“你沒事吧”
斗笠下,陸執的眉毛一挑,聽出了溫景隨話中的試探。
這位年少成名的才子可能猜到了他的身份,此時有意挑釁。
好像不止是他看不慣溫景隨,這位溫家大公子對他也似是有敵意。
他還來不及去細想個中緣由,當即便順應心意,輕笑了一聲
“呵”
世子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
“兩人相撞,有事的也不是我。”他對自己實力十分自信,說完,又故意反問了一句
“沒撞痛你吧”
溫景隨的神情一怔,也聽出了陸執話中的不善。
他的肩膀確實隱隱作痛,可更令溫景隨覺得不妙的,是他的內心。
眼前的人強勢且又性情桀驁,仿佛一頭雄心勃勃,意圖侵蝕自己領地的雄獅。
溫景隨定了定神,接著壓下心中似是被冒犯的不安,拱了拱手,溫聲笑道
“沒事就好。”
他旁敲側擊的提醒“此時風大雨大,天又未亮,這條巷子地面不平,兄臺走路可要小心。”
“無事”世子此時戰意凜然,竟比面對陳太微時還要謹慎
“既然地面不平,那等風平雨停之后,我讓人將這路整休一番,看它敢不敢使我摔上一跤。”
一個說話意有所指、棉里藏針;而另一個少年意氣,狂放且又充滿傲氣。
兩人話音一落,隔著雨幕相望,心中都生出了火氣。
溫景隨人如其姓,性情冷淡溫和,乃謙謙君子。
可此時他卻忍不住心境泛起波瀾,生出怒火。
“此時天色未亮,我看公子有些面生,不知來這里做什么”
“我來見”陸執與他說了兩句,心生憤怒,總覺得看這溫景隨有些不大順眼,想要給他一個教訓。
這樣一想,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腰側,但一摸之下卻摸了個空。
他這才想起,自己的隨身佩劍已經在與陳太微打斗的過程中丟失于齊王墓葬之內。
世子心中無名火起,又聽溫景隨問自己來意,話說了一半,突然想起姚守寧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他不能說出兩人夜晚出行,而她一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