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她還十分害怕,每到夜晚的時候,都不敢閉眼。
可家里當時正值多事之秋,姚翝因受西城案件的連累入獄,柳氏在為了蘇妙真姐弟及丈夫而奔走。
再加上姚守寧才剛剛覺醒力量,能看得到妖邪,本身驅邪的實力不夠,甚至為了她還向陸執哀求。
在當時的情況下,姚婉寧根本不敢和家里人說。
她害怕連累家人,便唯有自己強行撐住。
自此之后,河神夜夜進入她夢中。
兩人在夢中相會,成就好事,自此相伴相守。
她初時害怕不安,且抱著自暴自棄的心態覺得大不了犧牲自己一人,不要連累家里人就好了。
哪知河神并沒有要她的命,反倒是在夢里逐漸與她親近了,從一開始似是沉默寡言的魂偶人般,到后來竟似是靈動了許多,也開始與她說話交流。
一人一妖竟在夢中相識相知,姚婉寧的心態也在相處的過程中慢慢的轉變了。
“你自去過代王地宮回來,大病了一場,醒來那日鎮魔司上門,你可還記得”
這些事在姚婉寧心中隱瞞了許久,她初時是又慌又怕,且羞于啟齒。
后來因與夢中人相處,竟日久生情。
見家里人為自己擔憂,妹妹又為自己奔走,心中十分愧疚不安,時間一長,便更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記得。”
姚守寧雖說已經猜到這一點,但當她真正聽到姚婉寧說出這些話時,依舊懊悔于自己的疏忽。
“那一日,鎮魔司上門鬧事之后,我們回屋睡覺,我便再看到了他,當時他問我為什么煩惱,”姚婉寧提到此處,眼中竟然涌出了水光,只是那眼淚還未流出,又被她強行忍住
“我便說鎮魔司上門找我們的麻煩。”
姚守寧聽到這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這一人、一鬼之間的對話,彼此之間竟似是熟悉極了。
她再看姚婉寧的神情,提到河神的時候竟有些難過,她心生不妙,但她情竇未開,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哪里有問題,便聽姚婉寧接著又道
“他當時聞言大怒,說鎮魔司怎么敢上我們家來鬧事,他說回頭會問問顧敬,是如何御下的。”
她眼中淚珠直轉,姚守寧目瞪口呆,姚婉寧又吸了吸鼻子
“我當夜正好聽你與程輔云提到過顧敬之名,知道他是神武門的創始人,當年曾跟在他”她提到河神時,臉頰微微一紅,仍是道
“太祖身邊的人,所以后來我才和你說,他可能出生于大慶初年。”
只是姚婉寧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夢中的夫君,竟會是大慶的開國太祖。
“我看你與世子出門,數次遇險,其實早就想告訴你了。”她顫聲說,“可是我不敢。”
現實之中她還未成婚,但夢里卻已經是有夫之婦,且與河神共處。
這種情況,令她害怕、惶恐、羞澀且又不安。
初時是因為不想家里人擔憂,不敢說;
而后來有了感情,竟真的將夢中的他當成了自己的丈夫,面對家里人的擔憂,妹妹的拼命查詢,便更是愧疚無比,無從開口。
“守寧,你不要生我的氣”
姚婉寧緊緊拉住妹妹的手,那眼中的淚珠涌了幾下,奪眶而出
“你不要生姐姐的氣,我錯了,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她又慌又怕,失去了以往的沉穩,連聲哀求
“守寧、守寧。”
那淚水順著她臉頰往下流,姚守寧還沒來得及動,站在她身后的河神再一次動了。
失了神智的陰魂與她緊密相貼,這一刻似是感應到了姚婉寧的傷心,下意識的伸出手。
“”
姚守寧瞪大了眼,下意識的伸手往他手掌拍去,但她探出去的那只手拍到他手背時,卻從他魂體之上穿過。
她急出冷汗,卻見那只手落到了姚婉寧臉側,輕輕的替她擦拭淚珠,動作十分輕柔。
可他畢竟只是一個陰魂,那手指從淚水之上穿過,并沒有真正將水珠擦去,那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姚婉寧的下巴無聲滴落,融入衣領之中。
姚婉寧傷心無比,并沒有注意到身后河神動作,只是感應到妹妹揮來的手掌,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