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利不起早,就像壽氏這樣的人,沒有十足的好處是不會養一個沒人要的小姐,養到現在就要得到回報她怎么可能松手。
姚家自詡是有家譜的人家,子孫后代定要讀書出仕,可姚氏子弟大多考中的是秀才,中舉的寥寥無幾,姚家族里本就不算殷實,這樣過了幾十年家產也被折騰的七七八八,祖父是個倔脾氣,認準了科舉不回頭,父親落榜幾次心灰意冷,祖父卻將家中唯一的田產賣了供父親去趕考,結果父親又是名落孫山。
外祖父就是看準了姚家這股倔勁兒才想要和姚家結親,繼續供父親科舉。
與姚家相反沈家祖上本也是普通的讀書人家,卻因幾次科舉不成,改開了豆腐坊,沈家的生意就從賣豆腐做起。
祖父常掛在嘴邊的話,沈家巨富到頭來不過是個賣豆腐的。
母親聽了氣得臉色發白。
如果不是沈家,祖父和父親早就餓死了,哪里還有父親考中進士,入翰林輪外放,又調回京進吏部,仕途這條路走的再順當不過。
這些年姚氏族中也將暗地里跟著沈家賺的銀子拿出來放利,真正摸到了達官顯貴的邊,族里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紅火,如果能在族里管些事務不知能賺多少銀錢,壽氏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將她接來。
壽氏一邊攀著父親和張氏,一邊在族里替長輩分憂,她死了或者活著壽氏都是有戲可唱的,不死不活地鬧起來,壽氏就算白忙了一場。
壽氏算得清楚,她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到這里她站起身,“說,你們都說了些什么”這七丫頭死活本來是沒人管,錯就錯在她以為七丫頭逃不過一死,為了免得日后和沈家撕破臉皮,她早早就將消息送去沈家。
現在沈家人趕來看七丫頭,七丫頭卻又活了。
七丫頭死活沒關系,但是不能這時候死,死了就阻了她的財路,沈家人已經到了泰興,這時候七丫頭不能出事。
壽氏狠狠地瞪一眼身后的下人,一掌將小案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厲聲道“是誰在七小姐屋里嚼舌頭不說出來就讓牙嫂進來將你們一個個都領出去。”
壽氏這樣訓斥下人,幾乎讓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今天這是吹的什么風,一個要死的七小姐,活過來之后仿佛就得寵了,嚼舌的婆子急忙跪下來。
后面一干下人都哆嗦著跪倒在地。
望著俯首帖耳的下人,童媽媽詫異地看了一眼姚婉寧。
沒想到七小姐這樣一鬧六太太就變了模樣,這是為什么
姚婉寧抿著嘴不說話。
壽氏發落一干下人,“誰也別想領分例,內宅容不得你們都到外面莊子上去。”
聽說要去莊子上,管事婆子頓時哭起來。
壽氏道“誰也不用求情,都是自作自受,也就是七小姐好性兒,現在才與我說,我只當你們盡心竭力地侍奉,哪知道你們這般怠慢。”
壽氏讓婆子們將下人領出去,這才和顏悅色地看婉寧,“我再找兩個得力的過來伺候。”
姚婉寧搖頭,“我不要她們,我只要童媽媽。”
“童媽媽哪里能做得那么多事”壽氏將聲音放輕一些。
“奴婢能做,”童媽媽急忙道,“小姐是被嚇到了,若不然太太叫幾個人在屋外侍奉。”
壽氏半信半疑地看姚婉寧。
姚婉寧靠在床邊不聲不響地讓壽氏打量,陽光照進屋子,婉寧的臉格外的清晰,尤其是一雙眼睛,大大地睜著,不管壽氏怎么看,婉寧的目光不挪動分毫。
人對眼睛能看清楚的東西總會格外的放心。
她就是要讓壽氏放心。
壽氏收斂了目光低聲試探,“沈家要來看你。”
提起沈家,姚婉寧慌忙搖頭,“我不見,我不見沈家人。”
“不見,不見,”壽氏小聲哄著,眼睛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這樣也好,免得讓你父親知道了又要傷心。”
姚婉寧重重地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