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那老婦人近前。相比于從前,她的容顏還是衰敗了不少,但已知對方身份,再要看出舊時模樣,也就不難了。
郭昭儀也望了觀若一眼,“夫人,數年不見了。妾憔悴衰老了許多,也難怪您要不認得了。”
觀若從前在梁宮之中,與早以色衰愛馳,每日只知安分清凈度日的郭昭儀并沒有什么交集,不過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已。
后來她們一同為晏既所俘,在河東之時,曾經有份坐下來聽郭昭儀說起一些過往的事情,在她為晏既帶走之后,也曾經真心為她而擔憂過。
此時再見面,不覺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不免要道“郭昭儀,你在晉陽過的不好么”
若論年紀,她應當與觀若的母親差不多。只是觀若的母親到底不如她有福氣,無論是否衰老憔悴,至少還是活到了這樣的年歲。
郭昭儀便笑了笑,“多謝夫人關心了,晏太夫人很好,一直以待客之禮對待妾,并沒有什么不好。”
“只是一路自晉陽而來,風塵仆仆,妾到底年事已高,所以經受不得勞累而已。”
再則,她也已經不是深宮妃子,不必苦苦熬著歲月,不肯讓自己凋謝了。
說了這些話,觀若也知道自己是問無關的事問的有些多了,便退開一步,仍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后道“郭昭儀,將軍仁心,當年將你送到了太原晏家去,讓你這些年免受戰火紛擾。”
“今日你既為使者,我也希望你能顧念舊情,對我,對將軍說一些實話。”
郭昭儀又鄭重地行了一禮,而后道“妾自當以實情相告,不辜負這些年晏太夫人待妾之情。”
這話說完,晏既便問了第一個問題,“郭氏,你今日是為誰而來”
“為誰而來”,有時候是比“為何而來”更重要的問題。
郭昭儀站地筆直,神色卻恭謹,“妾今日是為晏太夫人而來。太夫人年事已高,身旁侍女也多如是,受不住遠行的勞苦,因此太夫人便將此重擔交給了妾。”
“但在出晉陽城之后,妾也見到了萬姨娘。”
她說著“萬姨娘”,觀若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誰。
果然晏既也輕嗤了一聲,“世人都稱她一聲萬夫人,我祖母身旁的嬤嬤,也大多這樣稱呼她,郭氏你倒是耿介。”
郭昭儀不亢不卑,“妾一生為人妃妾,侍奉主母勤謹,如若不然,也無法如今時一般安享晚年。”
“所以也最看不得鳩占鵲巢之事,不合時宜之人。”
晏既很快反問道“那你還為她做使者”
郭昭儀神色平靜,“只是因為萬姨娘所想所言,也就是太夫人傳達給妾身之意。”
“那你倒是說一說,我祖母是什么意思。”
“家和萬事興。”郭昭儀忽而跪了下去,“將軍與晏晰之晏少將軍雖然非是同母所出,卻也都是老將軍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