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院墻之前,他的聲音分明還是充滿朝氣的,他應當是和他口中的那個人很熟稔。
可他此刻站在觀若面前,立刻便低下了頭,春生面靨,頰飛紅霞。
觀若在心中暗忖,簡直要比女子還知羞些。
崔曄低聲道“不知道是殷娘子在此處,是我唐突了殷娘子。”
觀若禮貌地笑了笑,一時間又想起來他低著頭也看不見,便道“崔郎君到此處來找十一娘,不知道十一娘又是誰”
“我聽江琴師說此處沒有主人,因此才到此處過來習琴的。”
說了兩句話,崔曄的情緒稍稍好了一些,同觀若解釋道“十一是江琴師在她族中的排行,崔家與江家是世代舊識,其實我與她是平輩。”
江家和崔家應該都只是梁朝的普通家族,觀若并沒有聽過。
不過這樣的兩個人,還能夠在蕭宅中遇見,也算是有緣了。
今日是崔曄唐突了她不錯,可昨日卻并非如此。
觀若有些鄭重地同他行了禮,“昨夜之事,我也應當同崔郎君道歉。實在是不勝酒力,舉止失禮,請崔郎君不要掛懷。”
昨夜她的行止,也稱得上是一句“酒后失德”了。只是這樣的話說出來,總覺得有些怪異。
他是蕭翾的面首,該如同尋常人家的妾室一般避忌著異性之人,他們這樣在無人處說話,已經算是不妥了。
雖則上午時蕭翾似乎大方,令她可以在她的面首中隨意挑選。
可在她面前挑選,與私下有了什么交往,這兩件事是完全不同的。
她不想給他帶來麻煩,也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
既然是她先來此處,且他要尋的江琴師也并不在,那還是請他先行離開更好。
觀若便道“江琴師恐怕此時還在妙音殿中,崔郎君若是要尋她,還是改日再來更好。”
妙音殿中更全是女子,他的身份過去愈加不便。
高門大院中的女子,無論出嫁與否,若是一下子遇見了這么多的異性,不知道要被自己族中的人以“不守婦德”為由怎樣處理了。
如今在蕭翾的威壓之下,面臨這些問題的都成了男子,倒是十分有趣。
她說的那句話也沒有錯。
光光是在這件事上,如今她不過擁有南郡之地,便可以如此快活,若坐擁天下,更不知道又能如何快意了。
難怪世間男子人人都想做皇帝,左擁右抱,妻妾成群,正是人間第一等逍遙人也。
也不知道到什么時候,女子才能真正沒有這些束縛。
昨夜崔曄避觀若不及,今日在蕭翾殿中也是如此。
可此時觀若下了溫和的逐客令,他倒是沒有就走的意思。
目光落在那把綠綺之上,“蕭大人是將這把琴贈與殷娘子了么”
這一把好琴,倒是人人都要多看幾眼。
觀若搖頭,“只是今日我在昭陽殿中為蕭大人撫琴,她大約是訝異于我用這樣好的琴都能將這簡單的曲子彈成這樣,所以便將這把琴借給我,令我來尋江琴師好好學一學。”
崔曄點了點頭,從他發現這把琴師綠綺之后,情緒似乎就低沉了下來。
他提出了一個不該提的請求,“不知道我能不能借這一把琴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