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人圍繞在他們身旁,他們被迫分開,站到了自己陣營的人群中去。
蕭翎扶著觀若,低聲關切,“阿若,你要不要緊”
觀若走了神,一時間沒有能夠回答她。
從另一邊城門里,匆忙跑到晏既身邊的,還有李媛翊。她和伏珺一起攙扶著受了傷的晏既,他們都關切地望著他。
可是晏既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觀若身上,他們彼此對望著,像是被流水沖散了的兩片浮葉。
李媛翊順著晏既的目光望過去,他們三人的目光,奇異的保持著平衡。
蕭翎輕輕地掐了觀若一把,她才回過了神來。對她道“我沒有事,究竟是何人射箭”
蕭翎的臉色不好,在她耳邊道“是阿鷴從前身邊的副將云翳,同她一起被貶到這里,大約是方才見阿鷴受辱,所以心中不忿。”
她的話音剛落,陸將軍之女陸嫣便押著方才在城樓射箭的那個女子,走到了眾人面前。
在將來的敵軍主將面前發生這樣的事,是奇恥大辱。
若是不能處理好這件事,觀若往后,也就不必想著要在蕭氏服眾了。
晏氏眾人,梁朝的諸多世家,也不會再把她們蕭氏當回事。
云翳手中的兇器早已經被奪走,雙手反剪著被人推到了地上。
正像是她們入廬江城的那一夜,蕭鷴為裴俶所制,摔于地上的情形。
蕭鷴已經被送回軍營,準備動用軍法了。
這個叫云翳的女子此時這樣做,以為自己是荊軻刺秦,是壯士高義,其實不過無比愚蠢。
觀若的目光一落在她身上,不待觀若開口,她便先開始叫囂。
“殷觀若,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敢對二小姐如此無禮,還妄圖將來成為蕭氏之主一對狗男女”
“殷氏賤婢,一日為奴,終身為奴,蕭氏若落入你手中,三月之內必將亡矣”
沒有堵上她的嘴,是陸嫣的過錯。
有人在為觀若撣去衣上的塵土,有人為她拾起了那支紅寶石發釵,還有人將她的那把佩劍拾起來,交還到了她手里。
觀若拿著劍,走到了云翳身旁。
方才她看了陸嫣一眼,她立刻便反應過來,隨手撕了衣擺上的一塊布條,塞進了云翳嘴里。
這塊布條方才塞在她嘴里,是為了讓她不要再發出這樣討人厭,又叫人覺得可笑的聲音來。
而此時,是為了不要發出任何慘叫,嚇壞了周圍長于金閨花柳地的閨閣小姐。
“啊”
觀若抽出了她的劍,干脆利落地劃過了云翳的脖頸,令她頃刻之間便沒有了生息。
她做的并不比從前的晏既差許多,并沒有什么血濺到她的衣裙之上。
這一聲驚叫,是晏既身旁的李媛翊發出來的。
觀若的決心堅定,手猶自有些發抖,這畢竟是她殺掉的第一個人。
她心里同樣有這樣的一聲驚叫,沒有人能聽見,除了她自己。
觀若靜靜地看著云翳的血流淌在青石板上,流入縫隙之中,流入春草的根芽,消失不見。
她又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敢開口,怕自己的聲音也在發顫,就像到此刻也還是微微發著抖的李媛翊一般。
她抬起眼,望向晏既,也同樣分了一些目光,給站在他身旁的李媛翊,還有伏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