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忘記,一個少女情竇初開時的模樣,那種悸動、猜測,和時時都想要見到他的。”
“我想我會永遠感謝他的,感謝他讓我知道了如何才是喜愛一個人,盡管我們從來也沒有機會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她曾經喜愛過他,是人世間最初的那種愛意,朦朧到惘然,到他死去之后才懂得惆悵。
她喜愛的也更是因為她的想象而成就的那個人,她不了解真正的他,甚至連他到她三姐身旁,甘心做一個面首的原因都不知道。
她沒有將她的喜愛說出口是對的,因為她這樣的不了解他,不過只能給他增添煩惱而已。
“我同我三姐說,請她用他這一生最想要得到的東西來給他做陪葬品。”
“三姐同意了,我想,這就是我和他之間,最后的一點交集了。”
蕭翾的那一把綠綺是假的,可是她并非沒有過真的。
琴身早已經焚毀,琴弦卻仍然留著。生前他苦苦追尋不能得到的東西,誤了他性命的東西,死后得到了。
若是他泉下有靈,會覺得欣慰,或是深惡痛絕
她說完這番話,回頭望向伏珺,才發覺她拿著酒杯的手微微傾斜,杯中酒將要傾倒下來,她卻還一無所覺。
“伏大人。”她喚了他一聲,看著他回過神來,反而更是不小心將杯中酒傾倒出來。
蕭翎沒有在意,“您也有相似的經歷,對不對您看起來似乎洞明世事,您從前有很多戀人嗎”
長安少年,或者曾經流連于很多佳人枕畔,不足為奇。
“只愛過那么一個,便已經什么都懂得了。”
她愛的那個人,也早就歸于塵土了。甚至連死去的方式,都和崔曄是一樣的。
從蕭翎方才的話語之中,她已經推測出來她從前喜愛過的那個人是誰了。她畢竟,也是有她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我我曾經喜愛過的人我和蕭將軍的感受是一樣的。”
她將殘酒飲盡了,“只不過我的事更不足為外人道,我的愛意,是更加不能大白于月色之下的。會對不起旁人。”
蕭翎自然而然地詢問了一句,“她是有夫之婦嗎”
安慮公主,自然是有夫之婦了。蕭翎說的沒有錯,盡管她的理解,和她所說的是有偏差的。
蕭翎以為他是男子,自然就以為她所喜愛的是女子了。
他們沒有停下往薛郡走的腳步,他們都是盼望著能與安慮公主相見的。她要見到她,卻覬覦著她的丈夫,彼此都情何以堪。
蕭翎繼續追問她,“伏大人,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啊她能得你的喜愛,我很好奇。”
伏珺自然而然地描述起了安慮公主的模樣,“她真的很好。”
哪里都好。
“她生的是很美麗的,舉手投足之間都很像她的母親。只不過她總是要比她的母親更柔和一些的,說起話來永遠都是輕聲細語的。”
“哪怕是我做錯了事,她要訓斥我的時候,也永遠都不會讓我感覺到不快,而是令我真心地開始悔愧。”
“有那樣一個人來過你生命里,就像是一陣春風吹過,你會永遠都記得那種溫柔。也會嘗試著,像她那樣對旁人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