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之間，終于也不再那樣劍拔弩張了，可以平靜地相處，把過往的不快都忘記。”
自從她寫信給父親拒絕了她與晏既之間的婚約之后，她和李玄耀之間的關系便再沒有好起來過。
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廢人，一個再愚蠢不過的人。而他從前待她的那些好，也都消散在了他給她的那一個耳光里。
還以為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再同彼此和解了。
李媛翊說著話，背對著晏既，見他一直沒有回話，便轉過了頭去望著他。
他其實也正望著他們的方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望著她，還是在望她的兄長。
她低了頭，以為是自己的聒噪吵嚷了他，“昨夜將軍一夜未歸，此刻應當休息了才是。”
“是我不好，等哥哥將這碗粥喝完，我便帶他回去。”
晏既搖了搖頭，“并不是覺得你說的話有什么不對。只是”
他都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開口了，真到了這時，偏偏又覺得說不出口了。
李媛翊心中頓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晏既分明沒有說什么，她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種惶恐不安的感覺究竟是因何而來。
她以為自己是換了一個話題，“對了，還沒有問過將軍，裴靈獻這一次究竟是為何過來尋您。”
問出口之后，她的心跳的越發快了。她極力地想要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緊緊地握住了李玄耀的手。
無論晏既如何不想說，不忍心對她開口，今日日落之前，他都只有一個選擇。
于是他盡量平靜地道“裴靈獻同袁音弗在一起，他們知道玄耀在我這里，要求我將他交出去，換取符離軍襄助我攻打安邑城。”
晏既的話，于李媛翊而言，不啻于一道驚雷。
她心中下起了傾盆大雨，卻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肯讓自己落下淚來。
她看晏既一眼，就知道，他已經答應了。
李媛翊無比艱難地開了口，“哥哥這一生做過不少的錯事，對不起許多人，尤其對不起袁娘子。”
她到如今也不肯稱她一聲“嫂子”，并非是因為她看不上她，而是她能看得出來，袁音弗并不喜歡這個稱呼。
她停了停，努力地克制著洶涌的情緒。
方才晏既是在看她，她此刻已經明白了。她也如他一般，不敢，不愿再去看李玄耀的臉。
“安邑城中，有姑姑，有阿柔，還有數萬無辜百姓。”還有很多士兵，他們分明也是無辜的。
“哥哥哥哥他若是能換他們的平安，也算是在為他的前半生贖罪了。”
晏既一直都知道李媛翊善解人意，可是善解人意，往往是在委屈自己
就像是上一次她寫給她父親的那封信，以自己的性命相挾而已。
她比她的任何一個兄弟都有古來君子之風。
他知道，這便是她已經答應了，不會阻攔，不會讓他為難，于是便轉過了身去，不忍面對李媛翊的淚眼。
“我去一旁的營帳之中休息，阿媛，你再好好陪一陪他吧。”
他們都知道，今日一去，李玄耀再也不會回來了。在他放下營帳的瞬間，他聽見了李媛翊克制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