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姬沒有再說什么。
很快,他們來到云上城,犬大將在得知這一消息時,同樣驚詫無比,不用他們請求,就帶著天生牙,跟隨兩面宿儺來到翠子殞命的戰場。
只可惜,結果卻無比令人失望。
“不行。”
犬大將握著天生牙的手指緊了緊,“沒有用,翠子的靈魂已經不在這里,天生牙無法救回失去靈魂的軀殼。”
巫女的尸體,仿佛已經與下方無數妖怪融為一體,不管如何使用天生牙,都無法看見另一個世界的使者。
“靈魂”
兩面宿儺似乎想到什么了,暗紅的眼睛倏然看向翠子心口處的致命傷。
那傷口的痕跡,像極了有什么破胸而出的樣子。
最開始,他一直以為是有什么陰毒的妖怪從她體內孵出,才會形成這種傷口。
而如今
他一切都明白了
兩面宿儺手抵額頭,逐漸發出近乎瘋狂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
“真不愧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情”
“死到臨頭,還妄圖凈化吞噬自己的妖怪,體力不了,就直接賭上靈魂”
“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翠子哈哈哈哈,你活該有此下場”
似哭還笑的癲狂笑聲,清晰回蕩在血色浸染的戰場深處。
兩面宿儺與翠子同行十余載,非常了解翠子的拘魂凈化的能力。
是以,在犬大將點出關鍵后,他瞬間就明白了翠子的真正死因。
稠密如絲織的雨漸漸大了起來,雨水沖刷著妖怪和巫女的尸體,原本已經干涸的血跡重新溶于水,在地面匯集成猩紅的水流。雨點落入其中,水霧飛濺,濃重的水汽混雜著腥臭的血氣,讓人仿佛直接在血水里呼吸。
無數妖怪殞命之地,匯集著難以消除的邪氣惡念,吸引著附近的妖怪源源不斷地匯集而來。
比起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大妖怪們,來撿漏的妖怪自然更愿意挑軟柿子捏。
而兩面宿儺,明顯就是最好捏的那個。
瀧姬有些擔心,想要過去幫他,卻被犬大將摁住肩膀。
“不要過去。”
犬大將牢牢摁住不聽話的女兒,金瞳目不轉睛盯著那個逐漸被妖怪群包圍的男人,“更不要離開我身邊,他開領域了。”
“領域”
瀧姬掙扎的動作一滯。
下一息
那些圍剿而來的妖怪,仿佛觸碰到無形的刀鋒,頃刻間被切成無數肉片,腥臭滾燙的血液鋪天蓋地濺開。
緊接著,肉片也不知道碰觸到什么力量,肉眼可見地化為齏粉。
不管是圍剿而來的妖怪,還是他身邊原本就有的僵硬尸體,都悉數崩解消失
瀧姬還第一次見到這種力量,不由吃了一驚。
同時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他身上沾染到了那么多血。
“這是只有最頂級的咒術師,才可以掌握的咒術。完全依賴個人天分,非努力可得。”
“像宿儺這種擁有兩種擊殺能力的領域,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放在尋常時候,犬大將定然是要上前稱贊兩句。
然而,此情此景,實在是不合時宜。
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松開摁住女兒肩膀的手,轉而安撫地輕拍她發頂,卻被她反手打開。
犬大將并不意外,只輕聲提點“領域,是咒術師的必殺一擊。如今的你對上它,多少還些勉強。所以,倘若你以后遇到了想要殺你的咒術師,不管對方會不會領域,都不要給他開領域的機會,務必一擊命中,不要馬前失蹄。”
雨還在下。
不知時候時候,犬大將已經離開。
兩面宿儺揚起頭,往向上方陰沉沉的天幕,不知在想什么,咧著嘴,臉上瘋狂笑意不減。
雨水打在臉上,血水混雜著雨水,順著他下頜流過脖頸,淌入早已濕漉漉的素色衣衫中。
許久之后,他才緩緩扭過頭,暗紅色的眼瞳瞟向場中唯一的活物已經被淋成落水狗的瀧姬。
即使渾身濕漉漉的,她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