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燼之聲音有些發顫,“小公子用劍嗎”
“用啊,這個,”褚長溪將樹林中尸堆里撿來的劍拿出來,“城主用劍很厲害”
劍很普通,沒有劍靈,也感覺不到任何劍意。
“我不厲害,”湮燼之搖頭說,“有一個人才厲害。”
“那你還說教我”
湮燼之“教你幾個劍招殺人,還是足夠的。”
“那倒是。”
忽然幾個侍從匆匆跑進店內,說小公子的幾個朋友找他,他們攔不住快要打起來了。
湮燼之還沒說話,褚長溪先一步對那幾個侍從說,“回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等著,若他們執意動手,你們也不必客氣。”
月色下,小公子病體支離的身形,莫名一種冷冽的寒意,如劍斷蒼穹。
侍從震驚得看了看小公子,又齊齊轉向他們城主,見他們城主沉默著點頭,才一臉古怪的退出去。
兩人來到后院。
院中青竹,大雪紛飛。因行人靜止,顯得格外冷寂。兩人走至竹林下,霜雪鬢染。
褚長溪剛回頭,湮燼之就抓住他拿劍的那只手,將他擁入懷里,背靠他。漫天雪舞,青竹成玉,他們氣息很近。
褚長溪能感覺他呼吸斷斷續續,似乎很疼。
他少年形態,比湮燼之要矮一個頭。
稍彎身,白發垂落在褚長溪耳邊。
湮燼之握著他手,翻轉手腕,動作很輕,彌漫著血氣,也溫柔,但一個出劍就停。
褚長溪好笑,“就這樣能殺人”
“一招,夠了,”湮燼之聲音落在他耳后,帶著點邪佞的誘哄,“一招斃命。”
褚長溪搖頭,“我怕殺不了人。”
“不會。”
湮燼之聲音很輕,但很肯定。
他衣袍和發上都落滿雪,慢慢給他舉例,“比如,他要殺我,我大概只能站在那兒讓他殺,還不了手,動不了劍”
褚長溪“”
“你這樣,不公平,你若出手未必不能贏過。”
“小公子不明白,”湮燼之笑道,“他只是站在那兒,就有人一敗涂地,不舍得他傷心,不舍得他不如意”
“他想要什么都想給他”
褚長溪“”
“你若不嫌累,”湮燼之又笑,“我再教你幾招。”
他握著褚長溪手,帶動輕輕繞至身后,劍氣橫掃,斷了碎雪和青竹葉。
回轉身前時,褚長溪邁了一只腳,被劍刃劃落一片衣擺。
“你”湮燼之似怒急攻心,嗆咳了幾下,有血水從衣襟流,他想說什么,又壓抑下去,只一邊咳血一邊說,“抱歉,是我沒教好。”
褚長溪道“是你學的不好。”
湮燼之愣了一下,說,“是,他教我時,我心思沒在劍招上,是學的不好。”
褚長溪從他懷里退開,看著他擦拭不凈的血水,忽然問,“疼嗎”
湮燼之搖頭,但又很慢很慢的點頭。
褚長溪道,“你會收手嗎”
湮燼之白發散一身,衣袍被血水浸透,染的白雪星星點點的紅。
漫天白雪。
高空斷劍。
飄落的白衣
他輕輕搖頭說,“不會。”
褚長溪說,“那我走了,我朋友該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