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神經病在想什么一點回頭路也不給自己留。
最后一個宴席開始,天上云霞被滿天鼓鳴煙火漫開,鋪天蓋地的星火墜入江水中,龍船火燭在江上翻滾,碎紅與香粉齊落。
城中樓十層花紅燈盞,紅綢在江上條條鋪開,天色和江底焰火早已分不清是哪里鋪成的紅火漫天。
宴席正式開始時,兩岸鼓鳴震天。
褚長溪隨容澤一行人下樓至第一層樓中大堂。今日宴廳設在此處,空間另有乾坤,可納山海,足以讓所有人都有一席之地。
他們到時,樓下已經有很多人。
沒有垂幔雅閣,沒有飛紗遮目,所有人都以真面目視人。
天衍宗和蒼吾派弟子看見自家師叔真人,興奮的起身行禮。
“掌門”
“師叔”
“”
褚長溪抬眸看過去,幾乎所有人都起身致以最鄭重的敬意,一排排的人身,連江上燃出水面的焰火都遮住了。
只聞江水風起浪涌的水流聲。
依稀還有某個水中活物,蠢蠢欲動,尾巴擊打水面的聲響。
整個江域都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鐵籠。
所有人插翅難逃。
座下年輕修士看見仙門前輩還是非常激動的,一百年了,曾經萬魔窟之難,就是他們解決的。
只是如今太平盛世。
那位以一己之力定蒼生浩劫的人早已不在,這盛世他看不見,也無福榮享。
真是可惜啊
褚長溪依稀聽到自己名字,在人群中吵嚷聲中此起彼伏,五花八門,不由失笑。
有人說,一百多年前,魔淵門大開,魔族發難,是那人以自身被囚魔界換取整個蒼吾派弟子性命。
后來被魔尊折磨,修為盡失,竟還是憑他一人重置魔淵門封印。
再后來萬魔窟封印松動,也是他剜自身半仙之骨,重新將封印定牢,保世間百年平安。
那樣的人物在眾修士心中就是個傳奇。
沒參與過那場劫難的修士只有瞠目結舌驚嘆的份,而參與過的修士們無不又喜又悲,又敬又嘆。
一百年過去,他們還清晰的記得那一日的天降大雪,寒劍孤冷,白衣碎散
那么好的人,真是可惜了。
好在后來也算后繼有人
“后繼有人”聽到此處的褚長溪看向聞懷景。
聞懷景咽了一口酒,說,“對啊,就是無惡城城主。”
雖然沒人見過城主真容,凡間版本也眾多,但無一不是那人一身黑袍,腳下血水流一地,明明渾身氣質猶如地獄而來,卻一次又一次,護著這世間。
讓人驚恐又懼怕,但危難時又無一不料定他會來。
逢亂必出,逢惡必除。
這盛世,幾乎是由他一人創下。
他好的讓人即使害怕懷疑,也不得不打心底里歡喜。
“小知,你都見他兩次了,”聞懷景問,“那你見到他長什么樣子了嗎”
褚長溪喝酒,“沒有,他不露真容,做賊心虛吧。”
聞懷景“做什么賊,心什么虛”
褚長溪“不知道。”
“那小知感覺他是什么樣的人”
褚長溪仰頭喝盡杯中酒,煙火炸開后的煙霧星火。
吵嚷喧囂。
他隔著人海看向樓后方,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如仙宮諸神垂眸人間,拂落的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