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始真正在這世間活過來。
息澤山上沒有生靈,怕他冷,怕他孤寂,將人騙去天境,為他造府邸,封神籍。見他年幼,為他找玩伴,許他任何可以許的承諾。
什么時候心動
是教少年修道,劍法,琴棋詩畫
是他離開修補天梯根基,就忽然有一人每次都站在闕宮院內的桃花樹下,跟他說“我等你回來”
仙神只食天地清氣,卻突然開始為博人一笑,搗鼓人間吃食
是天河舟蓬上的醉酒,還是醉時抱著人一步一步慢慢淌過整個天河都不愿走到盡頭
見他回來,褚長溪對玨淵帝君遠遠淺笑。
人間花燈節,偷偷下界看一場煙火雨落
玨淵帝君從沒有那般清醒認識到,那一年兩人再回息澤山,一起倒在雪地里淋了滿身白雪那時,他的道,完了。
而同時,浮圖境預言出。
憶到此處的湮燼之,極為痛苦,伴隨擊落的電鳴,他好像又回到了千年前入浮圖境之前,那時兩人坐在一只小船上,褚長溪依著他奏一曲江舟晚。
從冰雪中走出的人,性子也如冰雪一般,可那一日,他主動與他說起天境發生的趣事,還要湮燼之親自帶他去星君殿,翻一翻人間錄,古琴曲。
褚長溪從未曾這般主動情緒外露過,湮燼之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把滿腔情義盡數壓盡,只嚴肅告知,他需入境悟道,歸期不定。
他沒說,道不成,他會泯滅在里面。
可褚長溪又怎會不知道,那等同訣別的一場江舟晚。
那時褚長溪手中還捧著他塞給他的一株水蓮,他說完這話之后,褚長溪便背手扔了。
所以是生氣了
才會在他入境之后,下界歷劫。
湮燼之恍然明白的這一刻,呼吸都僵停了,像是有萬千尖刃狠狠刺入他的心。
想起下界發生的一切,湮燼之甚至不敢再抱他。
可是手指停了半響,終究還是將人用力抱進懷里,那些他本無意造成的傷害,下界百年早就煎熬透了他,下界時想死在褚長溪手里以悔過是真,如今天道不仁,想護他在這世界最后一刻也是真。
他抱著褚長溪木然的想,無論天道困他多少年,無論要以什么樣的人生來困他,他也絕不可能拿褚長溪來換蒼生。
就讓這世間的劫難落到每一個人頭上,就讓這世間所有的道法,所有的生靈,一同覆滅。
天地不仁,世間無道。
這世間最古老的神,棄了道,也棄了神。
褚長溪隱約察覺湮燼之似乎情緒不對,一頭墨發,某一瞬間又成了下界那個白發紅眸的魔頭模樣。
雷刑已經結束,褚長溪從湮燼之懷中站直。
長發拂過臉側,萬籟俱寂,他僅著白色里衣,眉目如畫,風斜斜,云霧撲來,額間水藍色鈿印,淺淡的眼眸,若霜若雪,一如湮燼之與他分離那日。
歷經下界一切,卻依然未曾變過。
湮燼之心中一痛,垂下眼,有些不敢看,低眉下去,目光落在褚長溪的雙足
“你怎么”還在期期艾艾的帝君眉峰一擰,一把將人抱起,往雷臺外走。他腳下是一路血,他卻只是心疼,“我抱著你走,別臟了你的腳。”褚長溪在他這里,不僅塵埃不染,還是金尊玉貴。
褚長溪知道上一次任務即然是要這位帝君動情,哪怕不是勾引,他也絕對會做什么。褚長溪在他懷中掙了一下,“放我下來吧。”
湮燼之卻聽他語氣,抱得更緊,啞聲說“你是不是原諒我了啊”
褚長溪莫名。
湮燼之低頭,眸中蒙了一層水,透亮透亮的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在下界親我是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