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燼之在最恨,最瘋的時候,都因顧及褚長溪沒敢真的把人殺了,如今又怎么敢
褚長溪說“不信”,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最終,他也只是指腹摸了摸褚長溪的臉頰,說,“你總知道怎么欺負我。”
“欺負”褚長溪像是不明白,望著他。
“你要去蓬萊,去見游靜汀,”湮燼之悶悶說,“我除了看著,還能阻止你不成”
又說“我既喜歡你,看著你去見其他男子我還能高興不成”
褚長溪漆黑眼睫,沾了些雪沫,垂下眼時,眼中月色簌簌落落的。平日不見笑的人,每一點疏疏意意,都驚心動魄的美麗。
湮燼之很動情,說,“我好喜歡長溪的。”
褚長溪要結束這個話題了,還未開口,就聽湮燼之小聲又認真,說“被你欺負,也喜歡。”
花香混著酒香隨風雪撲來,這一夜,褚長溪被牽著手,從長街一頭,漫步至另一頭,在這一年冬日的第一場雪里頭。雪花把滿城花枝和紅燈籠都落的冰晶淋淋。
湮燼之沒能說出那時心里話同淋雪,共白頭。
他只是一遍遍故作姿態問“不去行不行”
要住下的宅子選了許多個,帝君大人都不滿意,后來選中一處荒廢許久的院子,只是院中有一顆枯死多年的藤蘿,只剩干枯的枝椏繞盤著涼亭。
湮燼之那時看了許久,像是回憶許多事。
宅子的主人收了錢離開,兩扇木門被青龍關上。湮燼之拉著褚長溪走至枯樹下,伸手撫上樹干,一瞬間,枯樹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源泉,從湮燼之掌心部位開始新生,伸展紫藤花一一盛開,花穗長長垂下
褚長溪抬頭看時,紫色的花藤將他眉眼映的幾分靡艷,湮燼之撐傘給他擋了雪,褚長溪面容只落紫藤花色里。
帝君大人第一百零三次,前言不搭后語突兀問褚長溪,“不去行不行”
褚長溪似乎看花的份上,解釋道“他被你傷,修為盡廢。”
湮燼之“所以,你做那琴是送給他的”
褚長溪道“嗯,可助他修補靈脈。”
“那也不必你親手做,”湮燼之垂下眼,表情十分自生自氣,“算作怪我,不過我殿中有許多名琴神器,我擇一把給他便是。”
“天界神器,于他而言,過優不適。”
湮燼之懊悔的難受,但也不敢再說什么,怕褚長溪惱,只能默默嘆氣“嗯。”
褚長溪轉身去折花,染一手淡淡花香。
夜已深,墻外街道上喧囂已落幕。
白虎買了許多燈籠,招呼其余三人,飛檐走壁掛滿院中,地上白雪,落花,灼灼茫茫。
湮燼之拉著褚長溪往臥房走。
一拂袖,房內便煥然一新。燈盞,掛飾,桌案被褥都是新的。湮燼之準備了浴桶和熱水,說讓褚長溪洗盡身上酒氣。
褚長溪坐在熱水里,墨發散在雪白寢衣上,水霧蒸騰,冰雪面頰因熱氣微紅,鮮活動人。見湮燼之也解了衣裳踏進來,才微微露出一絲上當受騙的神色來。
“你”
他手指捏緊,想起身,卻被湮燼之抓住手。
“給長溪解酒。”某人吻上來時笑說。
案上燈盞被彈指熄滅,黑暗中微微泄出的喘息,晃動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