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蘇明繡布置的陣法發出了更加不堪重負的蛛裂聲,她眼睜睜看著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容融的身體光化地更加厲害,而原本被禁錮的、盤旋在陣法周圍的點點光芒都在朝著上方的黑洞所聚攏。
她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哪怕做足了所有的準備,知道這將是永久的別離,蘇明繡也沒有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想出來讓人心甘情愿留下來的辦法,她只能用那雙仿佛能裝下浩渺天地、此刻卻盡是漆黑一片的眼眸一直凝視著容融的模樣。
好像只要自己看得夠認真,就能夠將對方的靈魂輪廓從軀殼的遮掩下辨認出來,然后永遠銘記在心底。
“別”
“別哭。”容融竭力睜大了眼睛,因為蘇明繡站立的地方恰好在那定格飛揚的噴泉水霧里,光亮從她的眼中折射一閃而過,太像是從她眼角墜落的弧度,所以她努力從自己破碎的、混亂的,已經瀕臨崩潰的意識里掙扎出來,近乎本能地要朝蘇明繡伸出手去。
蘇明繡有一剎那的猶豫
正是因為這瞬間的遲疑,導致她在伸出手,想要抓住容融手心的動作才剛剛碰到對方的指尖,卻只碰到了流失的金光。
像是從指縫漏下去的流沙。
她抓了個空,隨后就看到本來還很慢的傳送過程,因為她的這個動作,瞬間加快進程,本來只是邊緣模糊虛化的人,轉瞬如沙灘上被推倒的沙堡,分解了一半
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蘇明繡連眨眼都忘了,直到那些陣法破碎的篆文符箓漂浮到她的眼中,才讓她怔怔地想著,原來是因為自己心神剎那的搖擺,所以才會碎掉。
本來可以堅持更久的。
永別。
系統現在也不屑于躲在容融的身體里了,聲音直接從這世界的四面八方朝著蘇明繡而來,它甚至也沒有心思奚落蘇明繡的失敗,而是傲慢又冷漠地宣布
你失敗了,這是你注定的命運。
與此同時。
游戲世界里被停止的時間齒輪,重新開始了運轉,飛到半空的水霧朝著她劈頭蓋臉地落下,而點播的音樂則唱起了喑啞的歌兒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夢從來不大
我們沒有在一起至少還像情侶一樣
我痛的瘋的傷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慘
我知道你也不能帶我回到那個地方”
從未感受過的疼痛從蘇明繡的五臟六腑里傳出來,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咳出一口血來。破碎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從身體內部傳出,蘇明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原本修復的、粘合的神魂,在容融離開這個世界的瞬間,又開始分崩離析。
連她這個虛假的身軀都不能維持。
而原本聚集在她的周圍,正朝著她伸出手來,準備將她和容融分開的兩家保鏢們,在那些水珠落下的時候,也恢復了原本的動作,哪怕在他們的眼中,容融一剎那就消失了。
那僅剩的光,只有蘇明繡能夠看見。
她始終執著地看向容融,在那些保鏢們的力道落下的剎那,余光瞥見,眼也不眨地用剩余的力量支起一道防護,可惜很快就碎裂,伴隨著那些細碎的水霧一起灑在面前。
容融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粒微光。
甚至不及半空中虛假的星辰閃亮。
“注定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