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被人當著面威脅,越棋鈺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一來威脅他的人明顯業務不熟練,心中的那一點小心思全都呈現在了臉上,一眼望去前因后果明明白白,讓人根本提不起半點警惕心。二嘛,就是這人是他的親弟弟,還是一個認知稍微出現了一點錯誤的親弟弟。
親眼看著面前的青年愣了兩三秒,猛地以袖遮臉彎腰埋在自己的膝頭,尷尬的漲紅都蔓延到了脖頸后的場景,越棋鈺抬手掩去唇邊的笑,把聲音咽回了肚子里免得雪上加霜。
不過在好笑的同時,他心中也出現了不少疑惑。打頭的,就是為什么穆斐會對一個小醫館這么上心。
如果只是一個單純的工作地方,才一年而已不可能會有這么深的感情,寧愿打破自己的底線與堅持也要報仇。
他看的清楚,穆斐并不是什么無腦之人。從昨晚看到他的第一面起,對方就把有關他們的所有疑惑埋在了心底,只要他不動對方就權當沒有看見絕不會主動挑破窗戶紙。說不定就算他說了,也要裝傻充愣。
想到這里,越棋鈺不免對穆斐素未謀面的養父母有了些怨言與感謝之意。其它復雜的情緒暫且不提,就說眼下。
為了給歲安堂報仇,穆斐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就快速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不說,還拋下臉面逞強說了出來只為博得一個渺茫的可能。
為什么呢
越棋鈺不明白。不過比起這些,他現在還有一個更加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
“既然阿斐會把我們的樣貌相似歸結在血緣這個猜測上,還頗有把握,那應該可以說明你是殘留著一點小時候的記憶。”
越棋鈺用苦惱的口吻道“只是,為什么你會覺得自己是私生子呢我好像并沒有在你面前表現出什么攻擊性和暗示吧”
穆斐縮著腦袋不肯抬頭。
太尷尬了。
他今天就不應該睜眼,不應該踏出房間門一步,不應該同意越棋鈺的邀請而是自己走回來,就算被人抓了都比在車里面對越棋鈺要來的輕松自在。
他為什么要長嘴為什么不能有一雙擅長打洞的爪子,讓他可以原地刨坑把自己埋掉
穆斐腦袋嗡鳴聲不斷,剛才由自己親口說出的話和越棋鈺的笑在腦海里不斷重復播放,臊的他恨不得把那段記憶直接從腦海里挖掉。尤其是在聽了越棋鈺的疑惑后,他就更沒有勇氣抬頭了。
總不能對越棋鈺說,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腦補吧。
“阿斐”
越棋鈺看出了穆斐的窘迫。調侃的話到此為止,他笑容不減,沒有再多說兩人的關系,也沒有把“你就是我的親弟弟”這種話放在明面上迫不及待的想得到穆斐的認同,而是把一切相關的按下,自然地繞過這個話題,給對方搭了個臺階。
畢竟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對穆斐來說薄弱的仿佛一張紙,不用力稍微沾點水就能破掉。
他過分逼迫,只會適得其反。最好的辦法還是循序漸進,在之后的相處中讓穆斐感受到他的誠意,一點點地信任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是真的沒有任何惡意。當下急的還是醫館的事,你要不要找館內的人打聽一下昨晚的消息或者如果能的話,你會愿意說一下你受傷的原由”
果然,他說完后,穆斐動了。
穆斐悄悄側首,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安慰他的越棋鈺。
他現在忽然有點慶幸自己鬧了這一出烏龍,把局面硬生生變成了尷尬與好笑齊飛,而不是找到親人的驚喜與無措。
從越棋鈺的態度來看,對方認回他是必然的,到時候,兄弟相認的戲碼和十五年沒有被拋棄過的濃重親情,絕對會讓他在第一時間內變成一只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