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帶他去醫院,甚至沒有人帶著他離開這里,只是將他放在地上等著他自己緩過來。
賀陽二人在礦井深處對此一無所知,等他們天黑之后按照要求爬上地面,到處找不到謝永明時,才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他的下落。
那會子謝永明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躺在一塊陰涼的角落里,不知被人扔在那里有多久。
賀陽背上他去找啞巴大哥,跪下來求對方救救他們讓人下山,來世做牛做馬都行,只要讓他們先救謝永明一命。
“人是我帶出來的,他家里一個人都沒有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是我非要出來打工的,你讓我以后怎么回家我怎么告訴村長怎么告訴大家,我把人帶出來弄丟了啊。”
昨天賀陽的哭聲在整個工地上空飄蕩著,啞巴看著他哭了一會后找那名青年,又要來幾顆藥還有一罐藥膏,給昏迷不醒的謝永明強行喂下去,也將他衣服脫下來給他后背上的傷口涂抹上藥膏。
這是工地的土辦法,在這里最不值錢的就是他們這些被拐騙來的黑工,那名火車站招工的王琴用每人一百塊錢的價格將他們賣給飯館老板。
飯館老板再給他們吃一頓摻藥的好肉好菜,轉手用一千塊錢一人的價格跟工地結算。
所有來到這里的人都會先拉肚子幾天,不用工作還一天三頓有人請你吃飯,等你身體養好就要面對這幾天的開銷費用。
就算一周打工后你想走,也會用其他借口將你留下來,要是實在鬧得兇了還會有人將你打到再也不敢提出走這個字。
賀陽跟工地上的每一個人都求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放他們走,他背著謝永明根本出不了工地大門。
謝永明從昨天熬到今天,今天白天的時候賀陽堅持不出工要走,工地上的人也不攔住他們下礦井,他們護著謝永明一直到下雨。
所有下礦井的工人都回到大棚內,那名不準他們離開的青年走到他們跟前翻開謝永強的眼珠子,說人死了就要埋掉,不然會弄臟這塊地方,讓他們去叫啞巴過來埋人就走了。
再后來,就是宋兼語醒過來的事情。
聽完全部過程的人,低頭看著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謝永明,將人身體翻轉過來看向他的后背,衣服下面骨頭都砸了出來,露出一塊白色骨頭。
宋兼語將撩起的衣服給人放下,深吸一口氣看向眼前倆個人“我現在帶著你們離開這里,拿上鐵鍬盡量裝成很傷心的樣子,多余的東西全都不要了,先離開這里。”
賀陽倆人已經沒有路可走,一路抱著鐵鍬扯著嗓子哭個不停,跟在宋兼語的身后出了帳篷往后山方向走過去。
宋兼語背起謝永明,用床單將人跟自己綁在一起,帶著他們走在大雨中往后山方向走。
遠處一處開著燈的帳篷內,同樣一道瘦弱的身影剛被人趕出來,對方手里端著一枚剛冒著熱氣的水盆,站是雨水當中看著經過身邊往后山方向走的三個人。
借著附近那盞燈,宋兼語看到對方脖子上殘留的血紅指甲抓痕,想停下來將人一起叫上,猶豫了一秒后假裝什么都沒看到的拉著賀陽往后山走。
這里的人,現在他一個都不信。
阿狗看著那三道往后山方向走的身影,端著臉盤的瘦弱青年在無人看見的大雨中,緩緩勾起嘴角。
他認識那個啞巴,這啞巴智力有點問題,蠢得要死。
每次這種埋人的活就是對方在干,可是他剛才跟啞巴對視的那個眼神,卻發現這人好像突然不傻了,而且這人看起來是準備逃,帶著那倆個什么都不懂的笨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