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葛老六敢帶著船往漁港,自然有他的把握的,有火光從大桶縫隙漏進來,蘇瓷甩了甩頭,費力仰起脖子湊過去,卻見碼上頭站著好幾個明顯是己方人馬的小伙子,但都是不認識的,這個漁港非常顯眼,之前搜過一次,所以放的都是年輕人,阿康他們這些老手分了一個,不過在總攬全局安排漁船,沒在這邊。
幾個小伙子十分認真,睜大眼睛盯著,“把桶的魚統統都倒出來所有能裝東西的籠箱都是”
葛老六連連點頭,吆喝妻子兒子趕緊把魚桶推出來,這個一臉憨厚的老漁民,看著有些吃力了,但誰知內里卻是個力大無窮的,他倒了一桶又一桶的魚,最后輪到蘇瓷這桶,葛老六手法非常靈活,一推一拉,陰影中迅速將蘇瓷三人所在的那個桶和剛才倒空的桶換了個位置。
同一時間段進港的大小漁船足有二三十艘,幾個小伙子人手終究還是有些緊,滿甲板和船艙的魚在活蹦亂跳著,給他的掩眼法制造了便利。
蘇瓷眼睜睜看著他換位置,險些氣吐了,媽的這么厲害你做什么奸細,趕緊變魔術去吧,保管你賺個盤滿缽滿的
然后這個葛老六更強的還在后面,小伙子正面視線轉過來的時候,他倒空了所有桶,順手將腳邊的空桶都放到方才隔空桶的那邊,他單只手拎起三個人的“空桶”,就好像真的隨手拉了只空桶似的,自然的根本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然后蘇瓷她們就這么被拉過去了。
她拼命想喊,可人沒什么力氣,嘴巴堵住根本喊不出什么聲音,只能吐出一點點氣音,外面根本聽不見
有人跳上船來檢查,看氣艙救生艇和漁船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還有水底,一一檢查過,葛老六一家緊張地護著漁獲,因為這樣倒出來已經有好些魚跳回水里去了,一家人很焦急努力擋著。
檢查完畢,沒發現問題,有個清秀的小伙子還說“老人家別擔心,我們會有補償的。”
葛老六喜出望外,“謝謝,謝謝,謝謝軍爺”
“好了,沒問題趕緊進港,下一批”
漁船馳進漁港,進入統一收購的漁獲的市場,不過今天不允許私人進市場收購了,一律由漁民拖出去賣,蘇瓷的那個桶被搬上大板車,眼睜睜看著碼頭越來越遠。
她嘗試過弄出動靜,可能也弄出一點點吧,但市場魚跳人走噪聲喧嘩,輕易就被掩蓋住了。
黑夜里,大桶被越拉越遠,越拉越遠。
她最后還是短暫昏昏沉沉過去了,這個蒙汗藥量真的很大,等到清醒,人就換了位置了,在車廂里,沓沓沓搖搖晃晃,外面已經天亮了。
時不時有人掀簾觀察她們,蘇瓷透過那簾子縫隙她看到這不知是哪個野外,道路很偏僻,一個人都不見,她索性裝死。
任氏和季子穆是第二天夜里才醒的,剛被晃醒頭還有點暈,外面有人扔進來幾個粗餅饅頭,綁手從后面變前面,三人苦哈哈像兔子一樣捧著冷硬的饅頭啃,任氏焦急小聲“我們睡多久了這是哪兒”
“快兩天了。”
他媽的下這么重的蒙汗藥,真不怕藥死人
“我們很可能快出陽都地界了。”
她猜的,但按路程估算,很可能是真的。
說到這里,蘇瓷也急起來了,萬一真被成功運出關,她們就死定了啊
同樣的問題,楊延宗也想到了。
他真的無比焦灼起來了
差不多三天了,蘇瓷很可能已經不在陽水兩岸了,甚至乎,很可能會被運離陽都地界。
楊延宗熬了三天,不眠不休,眼睛熬得通紅,神色仿若噬人。他撐額,在江邊來回踱步幾次,和快馬趕過來的季元昊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都明白,必須擴大搜索范圍,甚至封鎖陽都一帶
但這超出兩人的權限了,要設卡要封鎖要調遣駐軍,非得有老皇帝明旨不
兩人再不遲疑,翻身上馬直奔陽都方向。
先回府一趟,這幾天霏霏細雨不斷,又濕又冷,兩人身上是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衣裳都沒顧得上換一件,可這樣去面圣是不行的。
楊延宗府邸近,兩人直奔他那邊去了。
一進門,楊延宗沉聲“去找身衣裳給季將軍換上”
他飛快直奔外書房,火速整理換衣,一邊穿戴,一邊問“府里如何,老夫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