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霍看著老人,默默帶著季大寶離開。
還是回到夜生活一條街,季連霍瘸著腿撿起地上的空瓶,看到一小點白色的雪花,落在瓶邊的地面,緩緩消融。
季連霍直起身,將瓶子放進尿素袋,一抬頭,就看到紛紛揚揚的小雪飄落,對面是熟悉的車,熟悉的人。
年輕男人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手上帶著黑色的皮手套,顯的手指修長而漂亮,呢子大衣下是成套的西裝,依舊一絲不茍,精致華貴。
季連霍呆呆看著,看著小雪花飛舞,一陣風刮過來,季連霍有些恍惚,覺得男人穿的有些單薄。
他會不會冷
男人上了車,季連霍被身邊的噴嚏聲喚醒。
看著被凍到流鼻涕的小侄兒,季連霍從旁邊的垃圾箱里找到幾張報紙,揉成一團,塞季大寶衣服里。
這個寒冬似乎格外的艱難,冬天人們喝的飲料少,瓶子也少,危房已經被拆,季連霍只能帶著季大寶睡橋洞。
這幾天最大的收獲,就是有戶人家在垃圾桶邊扔了不穿的衣服包裹,季連霍如獲珍寶的把包裹撿回來,將里面幾件的小號的女裝套在季大寶身上,里面還有一件男士羽絨服,上面被煙燙了幾個洞。
季連霍穿上羽絨服,用箱子上的膠帶粘住凍,渾身都暖和了不少。
季連霍撿了好久的瓶子紙板,終于湊夠一次進貨的錢,季連霍滿懷期待的用木板和廢舊輪胎,組裝出一個板車,準備去進貨的前一天,看到了帶著債主趕來的舅舅。
季連霍已經忘了自己餓了多少頓,只知道揮拳,幾個債主看著跛腿的少年和同伙撕打,像是看什么笑話般的,發出暢快的笑聲。
孩子在一邊哭的撕心裂肺,卻沒有引來一分憐憫,不知道過了多久,季連霍從地上艱難的爬起身,抹去臉上凝結的血跡。
攢的錢沒了。
板車一拆,就成了毆打自己的道具。
季連霍一邊咳嗽,拖著麻木的身體重新裝好帶血的板車,將債主們不屑于拿的破舊被褥和衣服,裝上板車,帶著季大寶離開。
一連三天,季連霍沒有找到任何吃的,年幼的季大寶看著季連霍日漸失去生機的眼神,扯著季連霍的衣服,一遍遍的叫爸爸。
季連霍看著哥哥唯一的血脈,撐起身體,去詢問路人,哪里有孤兒院可以收留孩子。
有人給出了一個含糊的答案,季連霍牽著季大寶坐在長椅上,看到旁邊有一份別人留下的報紙。
季連霍拿起報紙,看到頭版圖片上,是熟悉的面容,唇邊帶著分微笑,正看著自己。
不知為什么,季連霍眼淚瞬間流了出來,皸裂的手指一遍遍撫著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