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嘆道“墻倒眾人推,很正常。”
肖治雄也嘆息“其實偉誠、建冬平時跟桂文都有些來往,隨著調查不斷深入,終究會暴露的。不過只要果斷采取措施,把一些線索掐斷,即使專案組和紀委有疑問也查不下去老劉,明白我說的意思”
劉華不吱聲,大口大口抽煙,煙霧繚繞在他臉上,看不清表情。
肖治雄續道“連天家女兒在英國讀研,后年才回來,我們仨家兒子都是做生意的,可謂同一條線上的蚱蜢,出了事誰都跑不了,所以我和冒俊反復商量,并征求連天意見,決定全力保桂文”
“怎么保”劉華問,意識到雙方開始攤牌了。
“今夜就走”肖治雄右手一劈,斷然道,“別在乎房子車子那些零碎,家里的東西有我和冒俊看著,誰也不敢動建冬派人護送他南下,暗里不行就硬闖從碧海坐飛機去英國,有連天女兒在那邊接應,無后顧之憂。”
劉華不由色變,脫口道“形勢已惡化到需要硬闖的程度”
“你還不知道為防止桂文兩個手下潛逃,公安局已全境封鎖,逢車必查,”肖治雄搖頭嘆氣,“本來建冬打電話給桂文,暗示把兩個手下推出去當替罪羊,桂文硬要護著,這一來警方反而盯上桂文,唉”
劉華臉色變幻莫測,好一會兒才問“若保護桂文硬闖,有幾成把握”
肖治雄坦率地說“七八成吧,槍彈不長眼睛,我不敢百分之百打包票。”
“好,我這就打電話”
劉華掏出手機,陳冒俊和肖治雄同時道
“慢”
劉華明白,兒子的事雖已說妥,他們更重要的話還在后面,遂沉住氣問“怎么了”
肖治雄苦笑“老劉,你是聰明人,事情到這個份上按理不需要我們多說什么,當斷則斷。”
“如何斷法”劉華還心懷僥幸地裝糊涂。
陳冒俊說話了“老劉,憑心而論,這些年我待你怎樣”
“親如兄弟。”
“你和治雄都是在副局長的位置上認識我,然后一步步升遷進入常委班子,我自認能力有限,無法助你倆更上層樓,不過十多年來我們仨家在生意場斬獲不小,足以過兩輩子沒問題吧”
“嗯”劉華悶頭抽煙。
“在常委班子里,我們幾個加上宮升聯手作戰,縣委書記、縣長都得讓三分,雖說只是處級干部,在黃海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起碼韓子學、方晟出現前裝威作福了好幾年,也是事實吧”
“嗯”
“眼下兵臨城下,局勢已危險到極點,若不壯士斷腕將全軍覆沒,”陳冒俊深深吸了口氣,“老劉,你們父子最早暴露,且證據確鑿斷無幸免之理,我們只能保一個,實在抱歉,老劉”
劉華手指顫抖得夾不住香煙,煙頭滑落到地毯上,悲愴地說“你們真逼我死”
肖治雄富有感情地說“舍身成仁,能為我們爭取時間和空間,沒準幾年后桂文能正大光明回黃海,否則大家一起下鍋,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請理解我和冒俊啊,老劉,若非形勢差到無法挽回的程度,我們絕對不會出此下策”
劉華頹然仰到沙發,瞬間象衰老了二十歲,哪有半分常委副縣長的風度,良久聲音嘶啞地說
“怎么死”
肖治雄戴上手套,從口袋里掏出個白塑料袋,里面有顆淡綠色膠囊。他捏著袋角一聲不吭遞過去,劉華慘笑,取出膠囊緊緊握在掌心,仿佛它有千鈞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