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只要心中感念便好,不必再勞動旁人。
拜祭完父母,兄妹兩個又在家鄉逗留了兩日。
小小的縣城,仍舊山明水秀,民風淳樸,與當年離開前的樣子相比,似乎并沒有太多變化。
變得是這里的人。
記憶里逐漸模糊的面孔早已消失,此時生活在這座小縣城的人們,都變得如此陌生,唯有鄉音仍舊親切。
感慨物是人非之際,秋蕪又想起當初帶兵趕來的元穆安。
幸好有他們,才能保住這里的寧靜與安詳。
回京的路上,秦銜又帶著秋蕪去了一趟荊州。
這里是他待了近十年的地方,也埋葬著他除了生身父母和妹妹以外,最親近的人。
秋蕪感激秦家父母和秦家大哥對哥哥的救命、養育之恩,在墳前深深磕頭,祈求這一家人下輩子能長命百歲。
而除此之外,這里還葬著謝頤清。
應她生前最后的愿望,她沒有葬入謝家位于隴西的祖墳,而是被千里迢迢送來荊州下葬。
謝家人要臉面,哪怕已敗落了,仍舊容不下她這樣一個未出嫁的年輕女郎,身后遠離故土,孤零零葬在荊州,但因是元穆安親自下的令,這才不敢反對。
只是,為了名聲,他們不許墓碑上有隴西謝氏之名。
謝頤清生前被家族利益裹挾,在京中蹉跎歲月,用自己的死,換來天子對族中其他人的寬赦,可到頭來,不但沒有得到他們的感激,反而還是被他們拋棄了。
若非顧及她的身后名節,元穆安甚至想下旨斥責謝家的那些頑固。
是秦銜說,既然如此,不妨讓她以未過門之女的身份,葬在秦衡的身邊,也算全了他們二人生前之情,這才讓人感到寬慰。
站在她的墳前時,秋蕪心中感慨萬千。
受元穆安之托,她替自己上完香后,又幫他也上了一炷香。
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娘子,雖生在公侯之家,長于金玉之間,卻是個至純至性、良善可親之人。偏偏這樣好的女子,一輩子過得坎坷曲折,最后珠沉玉碎,終化塵土。
“謝娘子,愿你能與秦大哥團聚,來世做一對神仙眷侶。”
臨走前,秋蕪眼含熱淚,喃喃地念。
“會的。”秦銜站在她身邊,看著腳下被前幾日的雨水打得濕潤的軟泥,輕聲道,“大哥一定一直等著她呢。”
也許,現在他們就在天上看著呢。
當年錯過的有情人,終有成為眷屬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