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跨入門檻,元燁想也沒想,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微紅的眼仰望著書案后的兄長,焦急而懇切地求道“太子哥哥,求求您派些人出宮去找找秋蕪姐姐吧弟弟這些年來,多虧秋蕪姐姐的照顧,如今她音訊全無,弟弟日夜不安,只盼她能早日安然歸來。”
這半個月,他幾乎每夜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從六七歲起,一直到如今,他從沒離開過秋蕪這么長時間。
如今秋蕪驟然失蹤,對他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靂。
他雖是貴為皇子,手底下能用得上的人卻寥寥無幾,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太子元穆安。
可他日日來東宮問消息,卻始終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而宮外也不曾聽說有宮女在外失蹤的事,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大力搜尋,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親自來求太子。
他想,秋蕪對太子而言,也許只是個普通的宮女,無足輕重,可對他而言,卻是難以割舍的存在,也許太子看在他的面上,會多派些人手,加大搜查力度。
這番話,聽在元穆安的耳中,則完全變了意味。
他能感覺到元燁對秋蕪毫不掩飾的擔憂和牽掛,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心中充滿挫敗感。
那分明是他的人,他卻不能這樣光明正大地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頓時,心中的怒火又添了一層。
“你若真這么擔心她,何不自己去找”
元燁臉色一滯,隨即現出一點羞愧的紅,低頭道“弟弟人單力薄,京城這樣大,實在不知從何尋起,只好來求太子哥哥”
元穆安冷哼一聲,慢慢從榻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道“說到底,是你太過無能。”
元燁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低著頭沒有反駁。
這還是元穆安第一次對他這樣不假辭色,心中雖覺得詫異,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一點也不錯。
若不是他無能,又何須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太子哥哥教訓得是,是弟弟無能,讓哥哥失望了。”
“我不失望,因為本也沒對你抱什么希望。”元穆安似乎有些裝不下去過去的兄友弟恭了,竟沒有適可而止,而是繼續說著如針一般直刺人心的話,“你既無能,這件事就不必再管了,我自會處理。明日,你就收拾行囊,搬出宮去吧,宅邸本就是好的,住進去繼續修整也不礙事。至于秋蕪,若她還能回來,也不必再跟你去了,就留在宮里吧。”
元燁原本低垂著的羞愧難當的臉一下抬起來,下意識想拒絕“不,我不想讓秋姐姐離開我,她與我說好的,要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伺候”
“一輩子留在你身邊”
元穆安低聲重復著這句話,漆黑如墨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心頭仿佛有一根弦猛然斷裂,發出錚地一聲。
他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用有些同情又有些嘲諷的語氣道“你信嗎你知不知道,她的失蹤,根本不是什么歹人所為,是她自己偷偷逃走的。”
元燁呆愣地看著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元穆安看著他從茫然漸漸變成不敢置信的眼神,只覺心中的郁結稍稍得到緩和。
果然,他這個弟弟到現在都被蒙在鼓里,一廂情愿地以為秋蕪會安心留在宮里。
被她那副溫順聽話的表象欺騙的人不止他一個。
他繼續道“她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她根本不想留在你身邊,你在她心里,什么也不是,懂了嗎”
元燁泛紅的臉頰慢慢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