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遺像是他利用警局資源調出來的照片洗出來的。
“人這一生最看重的就是清白兩個字。”岑與君望著遺像,緩緩地閉上雙眸,一滴淚從他的左邊眼眶中流出“來的時候是清白的來,走也要清白的走。”
萬永福是下山撿廢品的時候撿到的岑與君,原本他是想要將岑與君送往市里的福利院,可是岑與君卻緊緊地拉著他的手說“爺爺,你的手好暖,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那個時候正值寒冬,寒冬的風很刺骨,哪怕萬永福身上還套著兩層棉服,但他還是能感覺到深深的寒意。
岑與君身上裹著萬永福脫給他的棉質外套,里面是他脫給他的保暖馬甲。
營養不良的岑與君比同齡人要矮上許多,導致萬永福脫給他的衣服都有些拖地。
兩人一起走在飄雪的小巷子里,寒風夾著雪拍打在身上很刺骨。
聽到這聲話語的萬永福下意識地偏頭看他,一垂眸就對上了岑與君那雙楚楚可憐的雙眸。
他的眼睛里同樣也寫著,我不想去福利院,我想和你走。
這是萬永福第二次看到這樣的雙眸,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他半蹲下,一雙蒼老的手按在岑與君瘦弱的肩頭,將他的衣領往上提了提,生怕凍壞了他。
“你想和我走嗎”萬永福是村子里的貧困戶,家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沒有什么經濟來源,但養活自己剛剛好,養活兩個人雖說勉強,但好歹他未來的生活不會再孤寂落寞。
“想。”岑與君抬眸望著萬永福,十分認真地回“我想和爺爺一起走。”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萬永福溫聲詢問“你不怕我會把你綁了,然后賣掉換錢嗎”
“不怕。”
“為什么”
“因為爺爺的手是暖的。”不僅爺爺的手是暖的,心也是暖的。
如果萬永福是要把他綁了賣掉的話,他是不會那么耐心的和他說那么多話,更不會將自己身上的棉服脫下來給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萬永福問。
“我沒有名字。”岑與君說。
他不是沒有名字,只是名字太多了,多的不知道他到底該叫什么了。
之前的岑與君一直住在福利院,中途被收養過幾次,不過他們懷上孩子后,就又將他退還給了福利院,根本沒有想過要好好養他。
最后一家更甚,他們將他從家中趕了出來,甚至連一件保暖的衣服都未曾留給他。
他握過他們的手。
他們的手是冷的。
而面前的人手心是暖的,他覺得他是好人,他想跟他一起走,他覺得他不會放棄和拋下他。
事實也確實如他想的那般,他沒有拋下他,他將他帶走了。
之前被退回福利院的時候,院里的護工都說他沒福氣,沒有被人好生收養的福分。
但被萬永福帶走的那一天,他覺得,他是天底下最有福分的人,才不是他們說的沒福分的人。
萬永福告訴了他,他的名字。
他同岑與君講,他愿意分一半的福分給他,哪怕他的福分并不多。
“爺爺分你個福字好不好”萬永福問。
“好。”只要是萬永福給的,他都要。
“以后你就叫阿福。”萬永福笑著說。
“好。”岑與君雖不知道這是他的第幾個名字,但他覺得那一定是他最喜歡的一個。
萬永福見他應聲,握著他的手更緊了幾分,一股暖流順著他的掌心慢慢流入他的心臟。
在那滿天飄舞的飛雪中,他聽到萬永福心中的愉悅“以后我們家就有兩個福了。”
以后我們家就有兩個福了。
他說的是我們家。
那是他第一次擁有一個家,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哪怕那個家很小,很破敗,但那卻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
那年春節,萬永福在門上貼了兩個紅色的倒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