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靜悄悄地站起來,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
“來都來了,走什么。”
身后低沉的男聲令她腳步停滯,轉身,猝然撞上他壓根沒什么困意的眼。
“坐回去,這么看你我頭暈。”他命令的口氣。
陸兮又尷尬地坐回去,臉上有點燒,佯裝著鎮定“什么時候醒的”
顧淮遠見她明明坐他對面,卻垂著眸子不看他,生出不滿“你坐下的時候。”
陸兮難堪地點點頭,局促地攏了攏外套:“身體怎么了”
“腸胃炎。”
顧淮遠惜字如金地給出回答,只是鋒利的眼睛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對面的她,想看她什么時候才會瞧夠地面上那些臟兮兮的花紋,把目光調轉到他臉上。
就像剛才他假裝睡著時那樣。
即便閉著眼睛,他也能憑著直覺,感受到那道視線在他臉上打轉。
這個女人,不光嘴,連眼睛也不誠實。
“急性的”陸兮輕問。
他貧瘠地“嗯”了聲,顯然不想多提煩心事。
陸兮也察覺到他厭煩的情緒,滿腹的關心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見他形單影只,忍不住又多嘴“你助手呢”
“叫他回去了。”顧淮遠頹廢不耐煩地瞟了眼鼓囊的鹽水袋,“過來給我撥快點,這要掛到什么時候。”
這使喚人的口氣似曾相識,五年前兩個人過雞毛蒜皮的小日子,他也會有發脾氣的時候,偶爾會這么使喚她。
陸兮雖然很想提醒他,他其實長了兩只手,但人家今天是病人,心情又明顯不好,她也就只好委屈自己一回,就當做好事。
她走到他邊上,彎腰熟練地給他調節鹽水滴落的速度,她媽常年生病,干這些,她一向駕輕就熟。
做這些時,他一直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仿佛他那雙黑潭一般的眼睛,除了她這張臉,就無處安放。
陸兮逐漸被他盯得臉熱,打心底后悔剛才的心軟,明明走掉了,又回來找他。
她決定走了,又張望了一圈。
“找誰呢”顧淮遠幽幽地問她。
“丁小姐呢給她打個電話吧。”她還是憋不住好心建議。
就算他現在事業再大,也有生病需要人照顧的時候,看他現在總是端著架子,她都替他感到累。
顧淮遠的嘴角又是譏諷地微勾“怎么這么想見我的現任”
都病成這幅德行了,這人還不忘挑釁,陸兮有點生氣了,甩下臉“好心喂了狗,你自己待著吧。”
她惱得抬腳就要走,結果還沒邁出一步,左手就被牢牢拽住,她掙了掙,沒掙脫成功。
“你松手”她猶如觸了電般氣急敗壞。
“去哪兒”他跟個無賴似的明知故問,濃眉不悅地一挑,“又要把我扔下”
“能去哪兒我媽在病房里住著呢。”
“你媽邊上不是還有個保姆阿姨”他尤其理直氣壯,“你看我有保姆嗎”
陸兮被他這一刻的無恥折服,簡直哭笑不得“你還缺那個請保姆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