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邢巒見機的早,用從金明郡挖來的油沙在邊墻下擺了一堵火墻,李豐怕是直接能打到沃野鎮去。
既然北路不通,李豐又當機立斷,轉進向南。
麾下雖只五萬兵馬,他依舊分兵兩路。先予麗子園陳兵三萬,沿邊墻三里外列成炮陣。就如一把刀,將北地與關中一切為二,使邢巒、元遙、奚康生等投鼠忌器,不敢揮軍南下。
而后由副帥張信義率剩余四衛,向高平鎮挺進。沿途郡縣無不聞風而潰。或是逃進關中,或是循往金明。若非李承志早有嚴令,此番只是虛張聲勢,莫說高平鎮,怕是連涇州都已易主。
戰事如此順利,局勢如此之好,李承志卻要予此時退兵
就因為這場大雪
若是怕李豐陳兵于野,兵卒不耐風寒,會有凍死、凍傷者,將高平鎮攻下不就行了
況且冬服早已運至各軍,那般厚的皮袍、氈靴,便是置身于冰窖中猶不覺的冷,何況只是一場大雪
正在暗中驚疑,又聽李承志說道“罷了,再令皇甫與李豐,退兵之后,若朝廷并無反攻之意,便令他二人商議,撤兵六衛予西海”
“為何”
崔光終是忍不住了。
他委實想不通罷戰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撤兵
就因高英裝憐扮苦,淚跡斑斑,求你退兵的那封私信
好個李承志,你還敢說與太后清清白白,并無私情
也不只一個崔光,如李始良、李始賢、魏子建、李亮,更或是張敬之都是滿臉震驚的看著他。
如今西海在外之軍十三萬,兩萬在敦煌,由李松為帥,鎮守西陲。
五萬在薄骨律,由李豐為帥,如今都快要打進關中了。
還有六萬在大河兩岸,由皇甫讓為帥,駐守武威、山丹馬場、鄯善、枹罕并秦、梁二州。
如此算來,東線就足有十一萬兵。聽著很多,但只是駐守諸多州城、防備隴山以東的崔延伯,薄骨律以北的邢巒、元遙,就最少要六到八萬。若撤回六衛,也就是三萬之后,皇甫讓與李豐再無東進之力
“還能為何”
李承志悠悠一嘆,又看了看天,“只是河西,雪都如此之大,遑論祁連山以南的吐谷渾,及漠北深處的柔然”
“這兩處雪大不大,予我西海何干嗯,不對”
崔光如夢如醒,“不該是雪越大,才越對我西海有利么如此大災,牲畜凍死、餓斃定然不計其數。小一些的部落,便是滅族也不鮮見,如此一來,這兩國必然國力大損”
看李承志眉頭緊皺,神色古怪至極,崔光漸漸的就說不下去了“可有不對”
“倒也非不對。若是以長久計,定然是予我等有利的,但予眼下而言”
李承咧了一下嘴,“胡族就指著牲畜過活,若凍斃者甚眾,豈不是再無活路換而言之,都快要餓死了,有什是不敢干的”
張敬之的臉色猝然一變“舉兵進犯”
李承志點點頭“十有”
這些人暫時想不到這一點,李承志并不奇怪。
只因至南北朝的史書中記載的還比較少,再者這幾位皆非常年領軍,更不曾于北鎮任職,故而不知此節。
若換成奚康生、元遙、崔延伯之流,必然能想到胡部但逢大災,必然犯邊。
就如漢王朝但逢災年,必然造反不斷是一個道理。胡族如果不搶,就會餓死,甚至是滅族。
雪不可能只挑著一個地方下,一部受災,十部中的七八部必然都會受災,便是想搶也無東西可搶。
數來數去,也就只剩漢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