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元懌猛的一滯。也就一兩息,就如半夜里見了鬼一般,突然一個激靈。
“陛陛下”
嘴里稱呼著,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竟發現皇帝臉色極是陰沉,雙眼中就如藏著兩把刀,刺得元懌心底發寒。
自己都能想到,皇帝怎可能想不到
怪不得,昨日都還那般暴怒,今日卻是這般淡然
怕是已然查到那刺客的來歷底細,更查出,那刺客真就只是沖著皇后去的
元懌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連忙垂下眼簾,竟連眼皮都不敢抬。
殿中一陣沉寂,竟似能聽到微風掠過殿檐的細響。
許久后,才聽元恪一聲長嘆“四弟,可曾記得今歲元旦,你借酒諫勸我時之言”
“臣記得”
元懌只覺喉嚨發干,應了一聲,竟是又沙又啞。
去年,高肇屢譖元愉、元勰及元懌。元愉不忿,遂反被誅。后高肇又構殺元勰。元懌只當第三個就會輪到自己,便借著元旦之夜皇帝家宴,伺機哭訴了一番,稱高肇已有王莽之姿,日后必反
卻不想,此時竟被皇帝舊事重提
其意不言自喻這天要變了
本該高興才對,但不知為何,元懌只覺渾身冰涼刺骨。
重用高肇時,皇兄對其是何等的寵信有加。如昨天都依舊如故。
但這僅過了一夜,皇帝竟就視其為心腹大患了
若論天下之人,無情者莫過于帝王
元懌艱難的應了一聲“臣理會得”
“那就去吧”
皇帝淡淡的回了一句,又揮了揮衣袖。
元懌恭身稱是,揖禮告退。
殿中只余皇帝。
近兩刻,元恪竟是一動不動,就如一樽雕塑。只有臉色忽明忽暗,時而陰寒,時而喜色大作。
最后只聽他悵然一嘆“罷了劉騰”
“臣在”就如鬼魅一般,劉騰從序門中冒了出來。
“胡氏如何”
“依舊在殿中跪罪,稱只求為陛下誕下皇子,她便會自盡,向皇后贖罪”
“誕下皇子呵呵呵這是深知朕求子心切,自恃朕暫時不會將她怎樣吧”
皇帝悠悠一嘆,“去傳諭朕恕她無罪,讓她安心養胎。另,諸般護衛、典食、典藥、典衣、典執、選侍、采女等,務必挑選仔細。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傳詔于她,不可擅入他宮中,包括皇后”
劉騰心下一顫。
什么“包括皇后”,皇帝防備的就只是皇后
皇帝盯著劉騰,眼神飄忽不定,最后悵然一嘆“罷了,將諸般首尾皆了理了,干凈一些”
就如方才的元懌一般,劉騰嘴里直發干。
皇帝擺明是讓他將所有的證據和線索銷毀貽盡,便是皇后與高肇事后懷疑,也是死無對證
這天,要變了
應了一句“遵旨”,劉騰剛要走,又被皇帝叫了回來。
“于忠與元雍呢,查的如何”
“依舊無甚頭緒,此時正在廷尉監提審侯剛,稍后應會盤問李候郎好似是懷疑那毒針被李承志調換過”
李承志調換毒針
元雍與于忠真是異想天開
怕是連李承志自己都想不到,胡充華所用的那針,就是從他哪里學來的,還真就沒有浸過毒
一想到胡棄華,皇帝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不耐的擺了擺手“罷了,由他們去查吧”
便是擺樣子,也該給皇后和高肇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