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鈞臉色狂變“這賊子聲名狼籍,言而無信,怕不是想行反間計,想誆騙我等開門出城”
李韶的瞳孔縮如針眼,目光似箭一般盯著數封降書“若是反間,元麗就該誘哄在今夜我等行里應外合之計”
楊鈞稍稍一愣,恍然大悟此時敵我雙方皆知若想破城,只在今夜。只因李承志再慢,明早也該到了。故而若想誆騙我等出城,就只能在今夜
他又吸了一口涼氣,指著帛巾說道“如此說來,這信中所書應是不假昨日入夜,昌義之遣蘭子云率三萬步卒并伏羅之五千輕騎,直取扶風、岐山兩郡
而最遲今夜,承志便會如約而至。若到那時汧陰依舊未克、昌義之就會退回南岸,更或是退至陳倉”
“若我為昌義之,也應會如此”
李韶沉吟道,“但元麗反復無定,難堪信任,難保不是昌義之已窺破其心思,在欲擒故縱,因此不可盡信
且如你方才所言如今我軍局勢漸好,只需待承志來援,合可解了城下之危。故而只需按步就班”
元昭本是滿腹欣喜,本想請命出城,與元麗里應外合破了昌義之,以建奇功,不想卻是空歡喜一場
他好不失望,急聲道“姑臧伯,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等良機錯過”
你以為是良機,但焉知不是陷阱
李韶抬眼看了看元昭,語氣稍稍嚴厲了些“以元左丞之意,又該如何”
窺見李韶眼中的兇光,元昭心中一緊。想請命與元麗里應外合的話都到了嘴邊,卻又拐了個彎“按步就班,待李郡公來援自是上策。
但末將以為,無論元麗是真降還是假降,都該有所回應。萬一他是真降,于敵我膠著之時反戈一擊,豈不是雪中送炭”
“好,就依元左丞李富”
“末將在”
“就依這信中所言持我號旗予西城巡視,反復三次”
“諾”
李韶已然下令,便是元昭心有不甘,但身為屬將也只得遵從。
他假模假樣的告了一聲退,隨李韶的親兵軍主出了衙堂。
看著元昭的背影,楊鈞狐疑道“這元昭依仗堂兄元暉,素來目中無人,行事輕狂。他不會擅做主張,私自出城吧”
李韶風輕云淡的搖了搖頭“放心,他不敢”
常言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也不例外。
終極元恪一朝,元暉受盡皇帝寵信,便是坐鎮州郡之時,依舊暗持節仗、虎符,暗符“繡衣直指暗衛統領”之職。有危極之時可征調數州之兵之權。
愛烏及屋之下,元昭也跟著水漲船高,深受元恪信重。先帝遇刺之前,元昭為尚書左丞、北箱行臺欽差,暗授繡衣丞,巡省六鎮。可謂位高權重。
所謂得志便猖狂,元昭便是如此,故而才有了“目中無人,行事輕狂”的惡名。
但因先帝遇刺之故,元暉救駕不力,如今已是岌岌可危。也就為穩定局勢,太后予諸臣才未予清算,只是貶官以作懲戒。
就連元暉自己也心知肚明,如今行事極為低調,何況元昭
但敢違命,都不用李承志出手,李韶就能就地斬了他
“元昭繡衣丞之職應并未除遷,故而此次隨軍,十有八九受有暗命。以下反上不至于,但風聞秘奏之權定是有的我倒期盼這狗賊一時昏了頭,也好趁機予承志免除些麻煩”
“莫要多事”
李韶冷聲斥道,“承志連天雷這等神物都敢現之于世,又何懼一些風言風語再者,你當高司空、廣陽王是擺設”
這倒是
八輔之中,與承志為至親者居其二,其余還有劉芳、崔光等私交甚篤之輩,自然不會任由惡言中傷于他。
楊鈞點著頭,又問道“那眼下呢,是否趁敵軍未圍城之際,吊心腹下城,予承志急報元麗欲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