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生愣了下。
“至少我救了一個人,他還活著,”繡娘輕聲道,“我是開心的。”
屋子隔音不好。
何向生每個晚上,都能聽見繡娘哼著歌,哄孩子睡覺。讓他想起自己在天道宮時,總喜歡去的山泉底。
水聲流過,四周依稀聽見飛鳥離枝,和布谷低鳴。
沒有那么多的陰謀和猜忌,所有的東西都是簡單的。
繡娘總會提起她的丈夫。
提他冒著大雨去,為嘴饞的自己去買寬窄巷的桂花糕,揣在胸口一路跑回來,身上被淋了個透濕,但桂花糕還是熱的。
“萬一他真的同那鄭家的女兒在一起了呢”
“我當然會埋怨他。”
繡娘垂下眼,繡著帕子,停頓了許久,然后搖著頭笑了,她抬起眼看著前方,突然開口道“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一想到或許不久之后就能見到他,就突然覺得這些都不算什么。”
說到這,她轉頭看著何向生。
她分明笑著,可是眼梢眉尾卻讓人感到那么難過。
何向生“這不公平。”
“嗯,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人,總會心甘情愿地為他做一些不公平的事兒,想想的確很難過。”
繡娘說“但我還是很想見他。”
后來,何向生離開了。
繡娘身上擔子太重,他身無分文,總不能一直看著她操勞,再把原本就不太好的眼睛給熬瞎。
但他走以后,繡娘總會好心的留一盞燈。
說興許哪天路過,他總想進來喝一杯熱茶。
后來何向生恢復大半,捉了些妖,賺了點錢。
再回來時,卻聽人說起繡娘不知所蹤。
她那衣錦還鄉的相公拒絕了鄭家的婚事,將容城上下都翻遍,也沒找到她的人。
最后在皇上幾番催促下,才帶著兒子回了京城。
何向生找得到。
他用了些法術,找到了已經徹底沒了氣的繡娘。
從滿月樓丟出來的姑娘都會在這兒。
她看上去同其它人也沒什么區別。
但原本那么干凈的一個人,就這樣被一卷草席卷著,就這么赤條條地隨隨便便丟在了荒野上,身體被野獸啃噬,身旁圍繞著臭蟲。
何向生將繡娘放進了鎖魂玉,然后開始尋找那能讓死人復生的秘術。
后來從一邪道那得知,想要人死而復生,得拿無數生人的魂魄去養這一個死魂,一直得等到一個合適的軀體,能夠承載這個魂魄的軀體。
他在天道宮門前跪拜,被收入正清師尊門下時,曾許諾過的證道誓言再不存在。
會為了不重要的人去心甘情愿的做一些不公平的事情。
他總算擁有了同樣的心情。
沈挽情在前往何方士住宅的路上,一直覺得右眼皮突突直跳。
小分隊出動之前,紀飛臣沒有找到謝無衍,于是只能留下了口信,讓人轉達給他。
其實風謠情他們倒并沒有開口讓自己當這個臥底。
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加上沈挽情她不久前才受過傷,兩人自然不愿意讓她再入險境。
風謠情想到的是,自己用易容術變化成沈挽情的模樣,然后去何方士的住處同他交談,引他出手。
沈挽情原本是欣然接受的。
但是系統不接受。
沈挽情覺得要和它講道理“不帶這樣的,就算是現代社會都還有工傷假期呢,獎金我都沒和你算,你這怎么還讓帶傷上班”
女配系統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