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未睡,自打從郊外回來就坐在那一動不動,也不吃飯,也不洗漱。
他原本想讓她冷靜下的,可此時瞧見她這樣子,依舊是沒有冷靜下來。
顧亭勻走過去,他忙到此時,頭昏腦漲,但還是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自顧自斟茶。
燭光下,蘭娘唇色都有些發干了,她問他“你說的見死不救是什么意思顧亭勻,我不信你不救小九他母親孫大娘十分照顧我們二人”
顧亭勻喝了一口水,而后黑沉的眸子盯著她看。
“他們十分照顧你,可未曾十分照顧我過。我母親在世時,孫大娘也并非是與我母親關系多好,他們想的一直都是把你搶了去罷了。”
蘭娘一頓,可瞬間卻被噎住了,好像他說的確實是事實。
但再一想,無論如何她是受過陳小九一家的恩惠,她不能忘記。
“就算就算是他們有旁的心思,可他們從未逾越,你再不喜歡他,何苦要他的命那賊人就算不是你安排的,你救救他又如何你到底有沒有救他”
她明明看見顧亭勻的人把陳小九弄上了車,可現在顧亭勻卻不給她個肯定的答案,這讓蘭娘非常揪心。
陳小九是因為救她才被賊人扎了一刀的,那腿上流了多少血她想起來就害怕。
這樣一來,女孩兒眸子里又開始閃現水意。
燈光下她臉頰有一種奇異的柔和粉嫩,越是擔憂與懷疑交雜著,便越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呈現在顧亭勻面前。
他喝了一口茶水,那茶水順著喉嚨滑入腹中,卻依舊讓人覺得渴。
蘭娘越想越急“他現在如何了你有沒有讓人請大夫”
甚至,她都帶了哭腔“我求求你,你盡力保住他的腿,我不想虧欠他。”
說著,蘭娘抓住他衣袖,還下意識地晃了晃,一雙眼中都是柔弱,像是一只小兔子那樣。
從前在家時,她也這樣求過他。
那是她被他發現暈在了屋后的路上,身上還背著一大筐豬草,醒來時就抓著他袖子求他不要告訴爹娘。
她怕爹娘又不讓她干活。
女孩兒微微仰頭,粉嫩唇瓣一張一合,脖子白皙如玉脂那般,他是知道的,那兒觸感極好。
他們自打回京之后便再未曾親近過,她時常在哭在傷心在質問他在抗拒他。
此時,她還在哭,在為旁的男人求他。
顧亭勻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
“我說過,別在我面前為了旁的男人哭。這點子事你便覺得受不住了,你可知道當時我是如何過來的京城與徐家村不同,多的是腥風血雨,還未入考場便有考生離奇死亡。我被人陷害之時,一雙雙眸子里都藏了暗箭,我要么順從要么便是死路一條。蘭娘,你若是知道這些,還會只顧著為旁人哭嗎”
蘭娘果然震驚地睜大了眼,她心在都在顫抖。
的確,她設想過顧亭勻曾在京城遭遇的苦難,可若是他不說,她是真的不知道。
如今想到他無數次被人構陷,被人逼到血雨腥風中,而他孤身一人毫無背景,該是多么艱難才走到了如今
見她愣怔又復雜的神色,顧亭勻指腹輕輕擦了擦她的唇。
他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起來“可即便如此,我也從未想過放棄你。”
男人一低頭便含住了她的唇,蘭娘下意識地掙扎,可卻被他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