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娘身上的衣裳因為撕扯裂開了一道口子,可如今是冬日,倒是不影響什么,只是有些冷罷了。
她不想穿顧亭勻的披風,直接往外走去。
顧亭勻坐在車里沒有下來,蘭娘也不想上去,只隔著車道“顧大人,不知道您這是什么意思請問我父親與哥哥究竟犯了什么罪可有什么證據”
那監牢是什么地方,正常人進去都很可能傷殘,更何況阮知府也上了年紀。
顧亭勻坐在車里,身上蓋了毯子,他手里端著一壺熱茶,慢慢呷了一口,聽到這聲音,側目往簾子處看去。
他們如今次次相見都是分外尷尬,就算是此事,她恐怕也覺得是他的錯。
探子說,她與陸回母子住在大雜院里,卻說說笑笑,三人吃一鍋面條都是高興的。
這讓他想起來曾經在徐家村的日子。
他有時候都不明白,為什么日子就走到了現在。
就連他想好好地與她說幾句話都成了奢侈。
“進來,否則便沒什么好說的了。”
車內人懶洋洋的聲音讓蘭娘很生氣,可想到爹爹與哥哥,她還是鼓足勇氣上了馬車。
車內男人面色淡然,空氣都氤氳著他身上獨特的青竹氣息,蘭娘在最外側坐了下來,馬車噠噠噠地往前開始走。
蘭娘一慌“你要帶我去哪”
顧亭勻抬眸看她“你不是要問我,你父親與你哥哥的事情嗎還有今日之事,你是不是又已經下了論斷,認為是我做的”
蘭娘沒說話,顧亭勻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這樣不再講話,蘭娘倒是也不好說什么,她垂下眸子,心慌意亂,一邊擔心著陸回去打點可順利,一邊又心中猜測著顧亭勻究竟要做什么。
正當她心中疑惑不定時,顧亭勻開口了“我不會對你怎樣,要你去,只是想讓你見一個人,等見了他你便明白了。”
蘭娘只能跟著,很快,馬車到了履霜院,蘭娘下了車,便瞧見彰武上來去攙扶顧亭勻。
這是蘭娘頭一次見他腿傷之后是如何走路的。
他下車時十分艱難,縱然像是極力忍著了,可還是眉頭擰成一個結,拳頭都握緊了,等下車之后彰武與另外一個護衛一道扶著顧亭勻,才勉強把他送到房間內。
顧亭勻只有一條腿可以走路,另外一條腿似乎完全沒有力氣,就垂在那里,偶爾鞋子碰到地,身子都輕顫一下。
她見過那傷,知道他想必十分地疼。
而根據她這些年學習到的醫術看來,他那腿能好的幾率極小,除非陸回出手,可即便似乎陸回出手,也要用十分極端的法子,腿好了之后人也要落下其他的毛病。
可現下顧亭勻沒有求陸回醫治,他究竟在想什么
蘭娘怔然了一番,忽然就想到了從前的顧亭勻。
他似乎一向不怕疼,那時候他在鎮上書院讀書,有一回腳骨折了卻舍不得花銀子去看,又怕耽誤了讀書,硬生生地熬到了十日后休沐回家,想著找鄉下的土大夫給他診治,可那腳已然腫得發黑了。
那時候顧家爹娘都心疼不已,才十來歲的蘭娘瞧見了只是忙前忙后地幫他用熱毛巾去敷,給他涂藥,可到了晚上,她躲在被子里心疼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