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度被撞得悶哼一聲,微微后退,索性帳篷已經放下,外面的人無從看到帳內場景。
他抬手拍了拍懷中的小腦袋。
輕輕一下,像碰觸了什么開關般,讓先前還能努力鎮定等待他的扶姣眼眶唰得一下紅了,而后盈滿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淌。
李承度發覺時,懷中已經傳來了小郡主極力想忍住的嗚嗚聲。他一頓,垂首凝視了會兒,沒有顧忌那小小的抵觸,稍用力將下頜抬起,看著那滿是淚水的臉蛋,和額角下頜處的青紫,眼神微沉,慢慢地給她擦拭。
嗚扶姣開始還覺得丟臉,想扭過頭不讓他看,可是李承度恰到好處的鉗制讓她根本動不了。臉頰上力道輕柔,想想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扶姣干脆就不掙扎了。
“你好慢,過了整整兩日才救出我。”哭了會兒,扶姣不忘控訴。
“嗯。”
“沈崢欺負我的時候,你都沒有及時趕到。”
“是我的錯。”
“他還說要把我帶回洛陽,再也不讓我走了。”
“不會。”
即便抽噎得厲害,扶姣依舊一邊打嗝一邊告完了狀,這時候已經完全成了只哭花臉的小貓。無法,她眼淚太多了,臉上好幾處青青紫紫,看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最后,她道出目前最大的委屈,“這里都沒有我能換的衣裳,那個窩窩頭好硬”
“明日就能回城。”
“嗯。”扶姣終于想起最重要的事,問他,“沈崢抓到了嗎”
李承度道沒有,洛陽援兵及時趕到,擋住了他們的人,但最后他捉住了隨沈崢而來的兩員大將,那是以前跟著宣國公身邊征戰的老將之子,分量亦不小。
看他淡然的模樣,這樣的結果好像不差,扶姣懵懂應聲,被他牽著走到小凳前,坐下,見他轉身取了藥膏來,刺鼻的味道讓她下意識往后縮,“我不要,好臭”
“這是見效最快的藥。”李承度道,視線掠過扶姣的手背等露在外面的肌膚,基本能確定這些傷口是磕碰而來。
扶姣含著淚拼命搖頭,表示寧愿淤青多留兩日也不要攃這么難聞的藥膏。
李承度不勉強她,起身去看她說疼得厲害的后脖頸,稍稍翻開衣領,能清楚看到那一塊確實泛著紅,好在沒有更多淤血。有點和她所想不同的是,直接了當地用手刀絕對比迷藥的傷害要小得多,只是感受起來會更疼而已,不過這點小事,無需對她解釋得太清楚。
“無事,用熱巾敷幾次就能好。”李承度伸手輕按兩下,極小的力道也讓扶姣眼淚再度奔涌,不停喊疼。
她太怕疼了,李承度也分辨不出是自己用力不當還是她感知過于敏銳,便收回手,“我不動了。”
“真的嗎”
“嗯。”
得了肯定回答,扶姣才猶猶豫豫地又縮回他身邊,牽住了他的袖口。她這會兒正是最依賴李承度的時候,一點都不想和他分開。
李承度略一思忖,干脆就著扶姣坐立的姿勢,一手繞到她雙膝前,一手放在背后將人抱起,走去放到榻上,“那去喚軍醫來看看。”
“我不要。”扶姣抱著他不肯撒手,扭頭埋在他懷里,“不要見別人。”
她這個模樣太難看了,沒換衣裳,還剛哭了一場,怎么能見外人。
但李承度不是大夫,僅能憑經驗判斷外傷的程度而已。她在沈崢那兒待了兩日,自是要大夫看過才更放心。
于是輕聲安撫,讓她不再那么抵觸,對外吩咐了句,須臾,便有人提著藥箱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