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杰為他老爹臉紅,他想,吹牛也不打草稿,你的對手可是真正的戰場悍將,等明天酒醒了看你怎么辦。
馬約摟著唐克雷德說悄悄話,仿佛是多年的密友,其實兩人今天才認識,羅杰隱約聽到“女人”。
朱迪思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兩眼放空面無表情,一口一口地嘬著銀杯子里的紅酒,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珍貴的紅茶。
羅杰又指揮著奶媽躲在樓梯口。
他注意到眾人已經吃過無須鱈魚,現在仆人正將烤好的羊切開端上。
女士們似乎正在回味,男人們卻馬上開始同烤羊搏斗。
他們雙手左右開弓,三兩下就搞定了一大塊羊排,油脂從他們的嘴角流了下來,嘴里還在不停地嚼著,卻又順手操起一塊。
羅杰伯爵啃了一口“給唐克雷德騎士再倒一杯,侍酒。”
他命令那可憐的年青侍從道“可別把酒濺到他身上,你今天動作可真夠慢的。”
唐克雷德默默地接過侍酒遞過來的銀質酒杯,將滿杯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后一頭砸在木桌上,沒了動靜。
眾人皆不以為意,只有朱迪思“呵呵呵”地笑了,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都出來,笑得渾身發抖,笑得氣都喘不上,然后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慢慢歪倒。
侍女忙上前攙扶,卻如同扶了塊爛泥,滑不溜手怎么也扶不起。于是她們幾個人一起上前,將朱迪思夾著扶去了房間。
墨西拿的馬約胡亂地啃了幾口羊腿,舉起銀杯開始祝酒,但說出來的話誰也聽不懂,偏偏又長得沒個頭。
羅杰覺得他平時一定常泡酒館,放后世絕對是那種一杯啤酒泡一晚上的主,然而這次他遇到的都是硬扎。
博希蒙德則完全相反,他不說話,眉頭緊皺,一臉嚴肅,仿佛在生悶氣。
侍從拿來羊排,他便嘎嘣嘎嘣得連骨頭都咬碎掉吃了,他吃的時候隱含怒火,仿佛啃咬的是敵人的血肉。
給他送菜的侍者被他的氣勢震懾,臉色發白腿腳發軟,遞完菜便匆匆離開,好像在給老虎投食。
他吃完了也不說話,也不催,兩眼直直地盯著桌面,就這么悶著,再送來食物,他就嘎嘣嘎嘣地吃了,再這么悶著。
侍酒給他的銀杯倒滿紅酒,他就一口飲盡,再倒滿,再飲盡,一杯接一杯,不帶一絲猶豫。
然而若是侍酒去給別人倒酒,沒給他添,他也不說話,也不催,就這么悶著。
阿德萊德已經不吃了,酒杯空著,侍酒來添也被她優雅地拒了。
她的眼神迷蒙,估計有點上頭,但看她的反應和動作,羅杰認為她離醉倒還遠著,只是胃撐住了裝不下了。
老爹也不喝了,羅杰注意到他的胡須和胸前全是酒漬,眼皮耷拉身體無意識地搖晃著,但睫毛底下卻隱含精光。
啊哈,羅杰發現了,老爹喝酒會耍賴。
羅杰又看了會兒,很是為博希蒙德不值,看他大老遠趕過來,以為會來出歐版單刀赴會,結果被老爸壓制的屁都沒有。
倒是奮起啊,提劍大殺四方啊,最好像李莫愁一樣滅人滿門再留下個血手印,那多精彩啊,羅杰想。
他一門心思想看熱鬧,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立場。
還有老爹啊,羅杰想,你的500刀斧手呢我剛才出去轉了圈一個都沒看到,再不然上毒酒啊,趁他現在喝多了快上毒酒啊,宮閨戲常規套路你懂不懂啊
“侍酒,侍酒,酒杯都空了,人死哪兒去了”老爹大吼。
羅杰看到那年輕的侍者,滿頭大汗地拖著一個酒瓶從地窖那里過來“老爺,新酒喝光了。”
“快給博希蒙德滿上,我怎么能讓客人的杯子空著,快滿上。”
“好的,大人。”
侍酒抱起瓶子,羅杰注意到那瓶子滿是灰塵,樣式與墻角成堆的空瓶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