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殼我知道,鎮子里有行商用繩子串著賣的,賊漂亮,我以前有一串,后來不知道去哪兒了。”
奧拉頓了頓,她問“大海長啥樣”
“你沒見過”
“沒,我聽寨子里的人說過,說出了山,一直走,走到沒山了,就能看到大海,你和我說說大海吧。”
羅杰突然想逗她,他說“我給你念首詩吧,關于大海的。”
“好啊好啊,你念。”
“啊,大海啊,它都是水。”
奧拉等了一會,見羅杰不說話,她問“下面呢”
“沒了。”
“扯淡吧,這也算詩我聽鎮子里吟游詩人唱過詩,都老長老長的,從中午一直唱到晚上,哪有你這么短的。”
羅杰想,你一個山賊的女兒還和我談詩,他說“你懂啥呀,詩要短小精煉才美,當然剛才那個不算。”
羅杰回憶著城堡里宴會時吟游詩人的樣子。
他說“貴族宴會的時候,其實壓根就沒人認真聽吟游詩人唱什么,他們只是要點音樂,所以吟游詩人就要唱長詩,一直唱到宴會結束,其實那詩里都是水。”
“水”
“摻水,酒里摻水你知道嗎”
“知道啊。”
“摻了水的酒,那算什么酒。”
“啊哈,”奧拉突然蹦起來,一個轉身對著羅杰,“我差點讓您唬住了。”
羅杰一頭霧水,他想,怎么了
“你剛才說的大海啊、貴族啊都是我沒見過的,我還當你見識廣呢,原來都是你編的。”
“我編什么了”
“還想騙我,你跟三當家一樣,滿肚子花花腸子,嘴里盡瞎扯,可是騙不了我,我已經看穿啦”
“什么呀這是”
奧拉停下腳步,雙手叉腰,一臉得意地宣告“我喝過酒,在鎮里的客棧里,他們所有的酒我都喝過,都是摻水的。所以,酒,它就是要摻水的”
羅杰覺得很尷尬,他想,俗話說的對,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轉移話題問道“和我說說三當家吧,是不是那個騎我馬的人他怎么騙人的”
奧拉一臉嫌棄“那家伙整天鼓動老東西去打鎮子,他說干嘛窩在山里吃苦,打下鎮子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他懂個屁,可偏偏很多蠢貨被他的說法迷了眼,都想跟著他發財。
要不是老東西和獵狗叔叔壓著他,他非把大伙兒都賣了不可。”
“你們山賊不就是打家劫舍的嘛。怎么不能打鎮子呢”
“打了鎮子,諾曼人能答應
老家伙雖然罵羅杰伯爵,可他是見識過諾曼人的,他從不去惹他們。獵狗叔叔也說不能惹。
可三當家那家伙,屁本事沒有,就嘴巴厲害,偏偏還有那么多蠢貨信他。”
“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做山賊嘛,你管他們做什么。”
“可我也不想看著寨子里的人去死啊。”
等到阿波羅的馬車快駛到半程,羅杰身上的泥漿也干了大半。
陽光一直很好,但羅杰只是覺得冷。
他看到河面在這里收窄,河水翻騰,枯枝推搡,從奧拉說的“橋”下爭先恐后地擠著過去。
那“橋”其實是一棵歪倒的樹,粗壯的樹干一直長到河對岸。
奧拉介紹著“過了這橋,有條去鎮子的捷徑,要是順著河走,得繞個圈呢。”
她帶頭爬上樹干。羅杰看她雙腿分開跨坐在樹干上,慢慢挪動著,以一種很難看的樣子爬了過去。
他忍著笑,心想,這丫頭平衡力也太差了,這么寬這么平的樹干,直接走過去就行,哪用得著這樣爬。
奧拉到了對岸朝他揮手。
羅杰很瀟灑地走上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