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放聲慘叫的小廝闖進門來,原在李承宗身邊的韓長安已箭一般射了出去。只見他一把擒住那小廝的手腕,厲聲喝道“我是大夫,人在哪快帶我去”
“噯長安等等”
待李承宗反應過來時,韓長安早已拽著那報信的小廝絕塵而去。
幸好,那璦小郎的住所離正堂不遠,韓長安趕到時正見到幾個婢女小廝正連哭帶喊地圍著一個身材瘦削、面色青紫的童子。除了制造噪音,便毫無建樹。唯有一名容色殊麗的女童膽子稍大,此時正一邊哭喊著“璦哥哥”,一邊猛拍那童子的背脊,試圖讓那童子將噎住的食物給吐出來。
闖進來的韓長安目光一掃案上的半碗牢丸湯,心下已是了然。他即刻上前將那些沒用的婢女小廝全數推開。“都走開,別裹亂”
令罷,韓長安就迅速將那童子從榻上拽了下來。他站在那少年的背后,用兩手臂環繞對方的腰部,一手握拳,將拳頭的拇指一側放在對方胸廓下方。再用另一手抓住拳頭、快速向上重擊壓迫腹部。
這正是韓長安前世時曾被各類媒體反復科普過的急救大法海姆立克腹部沖擊法。
那美貌膽大的女童自然沒見過這種急救手法。她只覺韓長安這個生人猝然而至,不分青紅皂白就趕走了她身邊奴仆且對她兄長無禮。她不由尖叫著沖上前來“放肆你是誰竟敢”
可不等她靠近,韓長安已滿臉煞氣地一聲斷喝“不懂事的滾一邊去”
那女童自幼嬌養,何曾聽過此等粗魯之言立時面色青白地僵在原地,竟是不知所措了。
韓長安見喝止了對方,忙抓緊時機繼續按壓童子的腹部。終于,那童子“呃呃”兩聲,嗆出了半顆牢丸。
韓長安下意識地伸頭瞧了一眼,沒餡。看來有餡的湯圓的確要等到宋朝才能發明。不過,沒餡你吃這么急干嘛這可不像名士做派啊
想到這,韓長安又好奇地瞥了那童子一眼。只見面色逐漸恢復的童子生得清逸絕俗,眉眼間與方才那女童足有七八分相似。是以,他也如那名女童一般,無論是在多么緊急的情況下,無論有多少攢動的人流,你總能把他一眼認出來。只是這童子身形瘦弱,臉有病容,與女童相比那身熠熠生輝的光芒便弱了幾分。如果說,方才那女童猶如一枚閃爍的鉆石,那這童子就好似一顆溫潤的珍珠。韓長安心思靈便,目光在那對童男童女的臉上稍稍一轉就已猜到了他們的關系,急忙斂容屏息目光下垂。
卻是那女童見兄長無礙,登時想起了韓長安方才的惡言惡狀,指著兄長身側的兩名小廝,叫道“保和、保泰,還不給我將這無恥之徒給拿了”
可不等兩名小廝有所行動,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一會,鐘林便領著家醫也跑了進來。
“長安,別胡來”而追在鐘林身后的,正是李承宗。
家長出現,韓長安立時做乖巧無辜狀,滿臉欣然地迎上前去。“李叔,我無事。這位這位小郎君也平安無事了。”
韓長安堂堂男兒,可不愿對個同性“愛”來“愛”去的,是以果斷將對方的名字含糊了過去。
李承宗見那璦小郎與韓長安皆完好無損,立時松了口氣。他也不急著說話,只等鐘家的家醫給那璦小郎把過脈了再說。
片刻后,那給璦小郎把脈的家醫就起身向鐘林賀道“回稟五郎,辛虧璦小郎及時將牢丸吐出,如今已然無礙了。”
“多虧小郎君出手相救,鐘璦方保全性命。大恩大德感激不盡。”待那家醫說完病情,那位璦小郎也站了起來向韓長安躬身致謝。
“那阿璃”鐘林卻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那名女童。
“璃妹是見小郎君的施救手法不甚尋常,是以有些驚詫。”鐘璦解釋了一句又扭頭望住了那名女童,溫言斥道。“非常時行非常事,何以這般失態還不快向小郎君賠罪”
這位鐘璦小郎君的控場能力教韓長安大開眼界,他不禁又饒有興致地將目光投向鐘璦的雙胞胎妹妹。
鐘璃小姑娘顯然也不負她名門閨秀的身份,雖說滿心的不情愿都寫在臉上,可卻也沒有當眾哭鬧。只見她用力捏住衣角,深吸一口氣,如同上法場一般莊嚴而沉默地上前來向韓長安福了一福。“多謝小郎君救我兄長,阿璃銘感五內。”
小姑娘都這么乖了,韓長安自是見好就收。“璃妹不必多禮,不知者不罪。”